在書不同麵前,黃字班的小家夥瞬間就老實了。
雖然他們認為書不同比不上自家的大師父,可書不同兼著監院,那可是除了山長以外最大的了。
“爾等身為讀書人,卻在該讀書時嬉鬨,我問一句諸位,你們入學院時,向夫子聖像許了什麼誓言?”書不同厲聲道。
他雙手背後,手中的戒尺從背後右側露出了小半,臉色極其嚴肅。
監院的問題,黃字班的學生可不敢不回答。
於是,他們齊聲道“為己養浩然之氣,為人立道德之範,為天下求長治之安,為蒼生謀萬世之太平!”
書不同凜聲道“你們入書院已經一段時間,應該知道本院為何會有如此入院誓。”
其他人都沒說話,隻有李流熒小聲道“知道……”
“知道就好了,當著眾人的麵好好說一說!”
李流熒很想說她拒絕,可被書不同眼神一橫,隻好緩緩道
“三千年前,天柱崩塌,仙凡永隔,天下陷入驚天動亂。
四方妖魔群起,占領我人族世代棲息之地,屠殺生人無數。
釋道兩門入世修真者具被屠戮,鮮有生還,從此釋道兩門隱於高山深穀,不再救助天下蒼生。
人族與妖魔拚死血戰千年,十不剩一。
兩千年前,夫子出世,以儒家浩然正氣護東海九州之地,戰四方妖王,三大魔頭,令其重傷無力為禍。
夫子在東海九州築高牆,加氣印,護人族遺脈平安,而夫子卻在牆上耗儘最後一口浩然正氣,歎息而逝。
從此,高牆便被稱作夫子歎息之牆。
此後,天下人族氣運皆在儒家。
我等儒生養浩然正氣,近則教化鄰裡四坊,遠則斬妖除魔,護九州之太平,蒼生之生計。
後又一千年,海妖突起,犯九州之境,大儒屈自清孤身進汨羅江,一路殺入東海,又登上那扶桑彈丸之地,鎮壓海妖之皇。
歸來後,重傷難治,以生命最後十年創立了翠華池書院,此四句入院誓便是先生死前遺言,訓誡後世入院之儒生!”
這些東西,李流熒從小就聽父親念叨,早就倒背如流了。
因而,她越講越快,越講越大聲,越講越慷慨激昂。
黃字班的學生雖然都知道,但是聽李流熒講,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一半是心潮澎湃,一半是羞愧難當。
書不同見他們的神色,知道他們已經知道錯了,便語重心長道“沒錯,兩千年來,我們儒家多少先生前赴後繼,以身證儒家浩然正道,爾等俱是我儒家後繼之人,怎能像關忘文一般,玩物喪誌!”
還在邊上悠閒地躺著的關忘文聽到書不同將自己豎成了反麵典型,腦袋從支起的手臂上滑了下來。
他苦臉道“監院,你教育他們也就算了,拉上我乾什麼?”
書不同對他怒目而視,兩支胡子都快倒飛起來了。
“拉上你怎麼了?拉上你,就是為了告訴他們該如何好好讀書。你看看你,入院五年了,還在黃字班。”
書不同一說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
萃華池書院千年來不知道出了多少大儒高官,最差的也都能牧守一縣,隻有關忘文這一人讀了五年還是個黃字班的水平。
簡直就是翠華池書院之恥!
“入院第一年,你沉迷於園藝,第二年,沉迷於庖廚,前年,你又沉迷於雕塑,去年你不雕塑了,又開始沉迷於冶煉,到了今年,你竟然釣上魚了!”書不同一拍腦門,“簡直是花樣百出,到現在你還是個五品修心境,你說說看,你這是不是玩物喪誌!”
儒家修行,從低到高,分為修心,養氣,蘊體,立言,法隨,聖人六個境界。
每個境界又分為九品,從低到高和朝廷官員品級一樣,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一般人從入書院開始,四到六年畢業,基本上能到二品修心境了。
天資尚佳者能入一品修心境,而那些頂尖的人物,更是能一舉入養氣境。
而關忘文如書院這麼多年,還停留在五品修心境,確實當得上玩物喪誌四個字。
黃字班的學生聞言差點忍不住哄堂大笑。
怪不得這位學兄五年還呆在黃字班。
書不同接著道“要不是山長出門前交代,隨你便可,不然,老夫的戒尺早就將你的狗頭打爆了!”
關忘文見這樣子,反而開懷笑道“哈哈,多謝監院手下留情。監院說的還是有些不妥的,比如說,我今年並不是沉迷於釣魚,而是在研究水生生物的進食偏好與習性,至於釣魚是驗證我研究成果的手段,還有園藝……”
“閉嘴!”書不同忍不住打斷了關忘文的話頭,“你自己胡鬨也就算了,你竟然將黃字班的學生帶到萃華池邊來,他們不知道萃華池的危險,難道你還不知道麼?”
關忘文卻反問道“這裡……很危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