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天一樣,來到父親的房間,見到的是一樣的麵孔和不一樣的麵孔。任誰都能感受到,今晚羅貝裡安家將迎來一場“暴風雨”。
我、愛莎、魯西斯站在最不顯眼的一邊作為見證者,另一邊站著除了莉莉卡以外的三位夫人,巴霍德侯爵依然坐在自己專用的位置上觀察著全場。這次夫人們沒有站在巴霍德侯爵身後,取而代之的是兩個穿著鎧甲身強力壯的士兵端正地守候在兩邊,似乎在隨時聽候調遣。
而房間的最中間有一個年輕的女仆正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正和那一天一樣,是一副“審判罪人”的景象。
莉亞,這次依然缺席。
“莉莉卡被人毒殺了。”
巴霍德侯爵沒有多說廢話,開口第一句話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人要麼一臉震驚,要麼早就聽說了一般的平靜。通過巴霍德侯爵的嘴,莉亞的母親莉莉卡夫人的死亡事實便在此確立,我懷抱的一絲僥幸希望也就此破滅。
“犯人正如各位所見,是正跪坐在我麵前的,原本是專門服侍莉莉卡的女仆。”
合乎情理,要毒殺侯爵家夫人,身邊最親近的下人是最好下手的。
“竟然會有這種事!真是瘋了!”
對於另外三位夫人來說,這件事不能說是完全事不關己,她們鐵青的臉說明了這一點。勢必應該以儆效尤避免這類情況再次發生。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對她處以極刑。”
既然是封建貴族製,那自然是能夠動用私刑的,巴霍德侯爵兩邊的士兵應該就是為此存在的。但既然把我們這些孩子也叫來了不會隻是單純讓我們見識一下私刑的殘酷場麵吧,這件事自然不會那麼簡單。
“先彆著急,貝羅立卡,我當然知道一介下人竟然敢對自己的主子動手肯定是不可饒恕的大罪。但事情並沒有這麼單純。”
“……什麼意思?”
“用你的腦瓜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主子如果死了,毫無疑問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自己,如果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來乾的那也就算了,但是你看看,這個年輕女仆竟然這麼可憐地在發抖。如果是我的話,在殺了莉莉卡之後就會果斷選擇逃跑,如果逃不了就果斷自殺,因為即使活下來等待自己的也會是生不如死的命運。”
巴霍德侯爵走近女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仆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仿佛是在麵對著惡魔的審判,那副嬌小的姿態看起來十分無助。
“難道不是單純怕自殺嗎?我有聽說過想要自殺卻在最後一步退縮的人,這很正常。”
“露琪亞,你根本沒搞懂重點。說到底無緣無故地為什麼要殺害自己的主子?我聽說他們平時又沒有遭受過什麼虐待,莉莉卡對傭人們不說特彆關愛,也算是沒虧待過他們。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什麼要乾這種嫌命長的事?”
“隻是表麵上如此,說不定莉莉卡夫人背地裡是一個十分惡毒的女人,被下人記恨也不奇怪。”
“哦,背地裡十分惡毒啊。那你們三位可更要多加小心了……”
仿佛完全知道三位夫人平時的作風一樣,巴霍德侯爵打趣似的說了這麼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人都死了卻還要被人貼上“惡毒”的標簽嗎?這就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母親的作風啊。
“啊,還有我自己也得小心了。”
除了巴霍德侯爵,誰也笑不出來。
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差不多理清思路了。
女仆並不是殺害莉莉卡的真正元凶,或者說,是有其他人在背後指使她這麼乾的。那麼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你叫什麼名字?跟大家說一下。”
“小的名叫弗羅麗絲。”
“弗羅麗絲,我就直白地問了。是有人指使你這麼乾的嗎?”
在場的空氣瞬間仿佛凝結了一般,所有人屏息等待著弗羅麗絲開口說出的話。
隻見她咬著自己的嘴唇,毫無疑問是在緊張。想要說出什麼,卻又好幾次吞了回去。
“沒關係,我向你保證,隻要你把你背後的指使者說出來,我保證留你一條生路。雖然一點小小的懲罰還是得有的,但我可以保證你能四肢健全全身完好無損的離開羅貝裡安家。我以羅貝裡安家主的名譽起誓。”
那個巴霍德侯爵竟然以自己家主的名譽起誓,了解他的人不難理解這句話的含金量。
“所以你就如實說吧。”
“……”
“怎麼了?還有什麼顧慮嗎?”
“……”
對於巴霍德侯爵的猜測,弗羅麗絲並沒有給予否定,那就相當於她實際上承認了她背後確實有指使者。那為什麼不願意說出來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個指使者的身份讓她害怕得不敢說出口。
但是……這個家裡有比巴霍德侯爵身份還要高貴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