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將東宮府邸的裡裡外外,暈染成深紅色的天地。
東宮府裡的下人們早早便被遣散開來,貼心人婉兒知曉母親來到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看望小外孫,所她很是貼心的借口離開。
隻留下陸澤神情平澹的望著對麵眉宇間帶著笑意的李雲睿。
陸澤跟李雲睿之間的關係極為複雜。
在陸澤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便被動的跟這位長公主殿下產生了某種極為奇特的旖旎關係,若是放在以往,陸澤沒準還會選擇偶爾去跟她談談心。
但眼下的陸澤自然不可能再多與她再說些什麼。
因為他知道,剛剛的李雲睿隻是在故意說些玩笑話,這位以內心完全瘋批著稱的長公主,也知道此刻陸澤的身份是婉兒的夫君,並沒有逾矩。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快恢複到正常階段。
李雲睿明媚的眼眸放在陸澤身上,眼睛裡偶爾會閃過幾分好奇與驚訝。
京都裡不少人對於太子的某種變化很驚異,而對於最為熟悉東宮為人如何的李雲睿來說,她可能才是整個京都裡體會最深的那個,隻是隨著陸澤與婉兒成婚,這位長公主殿下終於還是克製住了內心裡的某種複雜情緒,直到今日才選擇來到東宮府邸。
“我今日來,隻為一件事情。”
“你若答應,以後姑姑不會再來你這邊叨擾你們小兩口。”
李雲睿瞬間便又恢複了慶國長公主的雍容氣度,青蔥玉手端起側麵放著的青瓷茶杯,隨意的打量著堂裡的一切,裝飾變化雖然不算太大,但從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裡隱約能夠感受到,這時候的東宮跟以前相比的確有些不一樣的變化。
沒有等李雲睿接著說,陸澤很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關於內庫那邊,姑姑不必再多想。”
“父皇也沒有想著讓我來完全掌管,眼下明家一事已經轟動朝堂,再想從內庫裡謀取巨大利益已經不可能更何況,姑姑還是跟二哥那邊在一塊做生意?”
陸澤似笑非笑,望著神情變得不太好的李雲睿。
這時候的丈母娘竟然還覺得自己不知曉她跟李承澤之間走私的那檔子事。
陸澤在心裡默默的想著,哪怕是李雲睿這樣絕頂聰明的人,跟陳萍萍還有慶帝那種真正攻於城府的人來說,還是有著明顯的差距。
李雲睿沒想到陸澤會如此直接的選擇拒絕。
這次明家事發,但慶帝那邊還是選擇把事情的度把握在個可控製的方麵,而清晰感覺到自己在慶國朝堂上的勢力消耗巨大的李雲睿,想著去重新把握住東宮那邊。
“承乾說這話,讓姑姑很是傷心。”
“哪怕不看在我們往日情分上,但論婉兒那裡,你也不得不幫著姑姑才是。”
聽著丈母娘的話,陸澤輕笑出聲“可是姑姑,婉兒最聽我的話。”
李雲睿沒有想到這時候的陸澤會如此難說話。
想當初,她不論什麼話,太子都是言聽計從,對自己可謂癡迷萬分。
弱點
李雲睿漸漸發現,她似乎抓不住陸澤的弱點是什麼。
他們兩個人當初發生的種種,現在看起來陸澤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不知道是算出了她心裡存在跟婉兒之間的母女之情,還是有著其他的謀劃,李雲睿眼眉開始低垂起來。
今日未能達成目的,李雲睿並不怎麼在意。
她真正在意的是,現在自己似乎已經猜不透這位侄子兼女婿的真實想法,甚至在麵對著陸澤的時候,她偶爾會感覺像是麵對那位皇帝哥哥一樣。
這樣奇特的感覺,令李雲睿呼吸急促。
她隱約察覺的到,在未來慶國,陸澤可能會展現出更為令人驚豔的東西。
而一想到自己曾經親手教導過這樣的人,甚至他還是自己的女婿,李雲睿略顯變態的心理感到極大的滿足,尤其是她知道,那位皇帝哥哥不會接受太子強橫到可以威脅到他的地步。
慶帝可以接受皇子們做一切的事情來爭鬥。
但絕對不包括威脅到他屁股下麵那張椅子。
李雲睿笑著離開了東宮,雖然這趟前來一無所獲,但她還是止不住的高興。
而陸澤通過腦海裡的傻妞,很是清晰察覺到了李雲睿的奇葩心思。
他的麵容變得極為古怪起來。
“這”
“人心還真是複雜的很啊”
陸澤覺得他自己還是比較單純?
朝堂上對於明家內庫走私的事情許久都沒有結果。
李雲睿跟二皇子雖然是明家背後真正的東家,一手策劃了與北齊皇室之間的暗通款曲,兩邊以這種視關稅為無物的方式在私下牟取暴利,在慶國這邊,不少大家族其實背地裡都占著乾股。
比如說,樞密院的秦家。
自葉家因為懸空寺事件被踢出京都核心圈以後,秦家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京中勢力最大的軍方勢力,秦家接過了京都守備的職位,聖卷正隆。
在明家那邊,還有不少京中大家族在其中擁有著乾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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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之間對此彼此可能並不認識,但清一色很是默契的把每年明家那邊送來的大筆銀子收下,同時給內庫走私大開方便之門,伸一隻手,閉兩隻眼。
李雲睿自然知道單獨與北齊那邊‘做生意’的風險實在太大。
所以,她很樂意把手裡的銀子往外麵分點出去。
這樣銀子雖然少了一些,但其中隱藏的風險同樣被人們共同承擔,這種利益分配方式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了慶國朝堂上默認下來的潛規則。另一種程度上的‘法不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