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公主殿下南下的騎兵隊列聲勢越發浩蕩,數千精銳騎兵忠誠擁簇著自草原返回大唐的公主殿下向著國都長安城所在的方向進發,固山郡都尉華山嶽親自為公主李漁殿下牽馬驅車,而曾經在岷山道口營地裡力挽狂瀾的陸澤仿佛銷聲匿跡了一樣。
身披甲胄的華山嶽轉頭望著浩蕩隊列的最後方,眼神裡泛著不屑以及嘲諷之意。
他是是高門權貴之子,是大唐軍方年輕一代最出色的人物,哪怕那個碰巧走進修行之道的家夥能夠入到書院裡頭,但隻要未曾登上那傳說的二層樓,不過是帝國官僚體係裡一個不起眼的砌牆磚,華山嶽拿捏這樣的人物不要太過於容易。
“修行天賦絕佳?”
“難道還比得上那位燕國的隆慶皇子?”
華山嶽臉上掛著和煦笑意。
身為固山郡都尉,華山嶽同時也是大唐帝國軍方柱石的華家嫡係子弟當中最優秀的那個,所以關於書院的種種考核均清晰知曉,此番書院入院考由夫子的那些親傳弟子們負責,但最為隱秘的登樓考核卻是夫子早早便定好了章程。
而這一次的登樓考
夫子隻收一位弟子。
“你若能入到書院二層樓。”
“我華山嶽便把長安城華家北院裡的那塊石板獅案給當場吃掉。”
這宛如長龍般的車隊,在隱約能夠看見雄城長安的時候,停靠在了國都北郊最近的那處城鎮當中,這裡有著陛下禦賜使節、皇族儀仗以及來自於公主府的一應眾人,從數日前就一直在這座小鎮裡等著公主殿下的歸來。
李漁早早便褪去了婢女服飾。
明黃色與乳白色交織的長裙華服映襯出公主殿下絲質拖地長裙下的玲瓏身姿,本就明豔不可方物的李漁,在皇族老嬤嬤們靜心打扮之下更顯美輪美奐,白皙如青澀少女的臉頰上掛著溫和且不失端莊的笑意。
自詡為公主殿下裙下之臣的華山嶽,僅是遠遠的瞥了一眼便迅速的低下頭去。
浩大繁複的儀仗隊列便重新啟程前行。
車隊的最後,陸澤隻是遙遙望著前麵人頭攢動的浩蕩場麵,接著轉過頭對著身旁寧缺說道“本打算在這處小鎮裡麵請你倆吃頓飯,忘了這鎮子裡的商戶小販在今日歇業半天,漬漬漬,皇城長安,出手真是大方,鎮上每戶都補貼了二兩的銀子。”
此番出行帶上全部身家的桑桑聞言,那張本就黝黑的小臉之上再添一抹黑。
婢女的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桑桑有些顫抖的詢問道“多多少?二兩?!”
寧缺同樣歎了口氣。
這長安城跟渭城之間相距千裡,銀子上的花銷顯然也差距出來了個很誇張的數字。
“陸澤,公主殿下雖然看我這個向導很不順眼,但對你還是很不錯的,為什麼不跟著公主車駕一塊入京都?你這趟返京途中所立戰功不菲,光是那岷山南糜道口的那兩顆人頭就價值千金。”
寧缺迅速轉移話題。
陸澤笑了笑“我這趟來長安城是安心修行的,這一路護送殿下,不過是給自己拿了塊入門的帖子,若是再跟著一塊入城,恐怕有人會多想。”
陸澤笑著看向寧缺,後者神色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陸澤口中的‘有人’指的赫然便是此番敢行刺李漁的長安城大人物,這一路上車隊裡並沒有怎麼避諱談論這位大人物——唐國鎮北大將軍,武道巔峰強者,以暴戾殘酷聞名天下的夏侯。
“走啦。”
“我們在國都裡應該能夠碰見。”
“嗯至少你們兩個人肯定能夠聽到關於我的故事。”
陸澤牽著馬沿著田隴旁的整潔小道,慢悠悠的朝著不遠處的巍峨國都長安城走去,馬蹄疾馳聲緩緩響起,陸澤帶著極為簡單的行囊縱馬奔馳在田地旁與山林中,沒有與身後目送著自己離開的寧缺跟桑桑過多的寒暄。
陸澤沒有隨著公主李漁還有呂清臣一塊返京,同樣也沒有跟寧缺在一起。
因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要走。
騎馬穿過山道拐口,無儘陰影陡然出現在麵前。
陸澤抬起頭,望著忽然出現在麵前的雄偉國都,遮天蔽日的天下第一雄城高到仿佛沒有儘頭,煌煌然立於天地之間的雄城一眼望去看不出方圓有多少裡,高聳入雲的城頭遮蔽了大半邊的天空,陰影籠罩下的官道上充斥著擁擠人群。
陸澤對於長安城知曉頗厚。
這座容納百萬人口的唐國帝都依山傍水而建,曆經千年風雪洗禮,依舊沉默的佇立著,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共有一十八道城門,但儘管如此,每天進城出城的達官貴人和尋常百姓依舊會熙攘堵住每道城門洞口,今日西北方那道大門封閉管控,晌午時分的公主殿下李漁在依仗以及騎兵們的護佑下回到長安,在官道兩側迎接觀禮的百姓們絡繹不絕。
尋常百姓身份的陸澤牽著馬,默然加入到了冗長的隊列當中。
陸澤細細感受著長安城裡的人間煙火,這才是他沒有選擇與李漁一道入城的根本原因,昊天世界的陸澤沒有如雪中世界那般吞滅天下的雄心,隻是安安穩穩的以求學之人的身份入到長安城來,排隊著的陸澤頗有那種在現代社會火車站候車時的感覺,聆聽著前麵一家三口的家長裡短,感受著身後傳來的嘈雜聲,並沒有纏繞著線頭的耳機塞入兩邊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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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才到了門口審查軍士的跟前。
這些軍士不過是大唐軍中普通士卒,但卻沒有人敢破壞入城的規矩,軍士接起遞過去的轄道文書,走的並不是公主府那邊的路子,而是呂清臣通過昊天道南門關係弄來的文書,軍士極為鄭重的收起文書,迅速便還給了陸澤。
昊天道南門在長安城的影響力很大。
那道護佑國都安危的朱雀驚神陣便掌握在顏瑟大師手中,這些年來的昊天道南門名義上雖依舊隸屬於西陵神殿所屬昊天道,但其實已經是唐國的南門。
陸澤正式踏入這座巍峨雄都當中。
全天下的財富權勢都集中在唐國國都當中,空前強大的國力使得長安城繁華盛極一時,黃昏時分的落日將這偌大城池暈染成金黃色彩,來往唐人的臉上均是掛著極其驕傲的神情,平坦的青石路麵旁是無際的商戶店鋪,街上行人如織,長安城裡唐人穿著極儘簡約,而且腰間大半都佩戴著長劍,少數人手裡拿著柄折扇,在麵容姣好的女子前侃侃而談。
而長安女子的打扮隻能夠用兩個字來形容清涼。
如今初春時分天氣並未完全回暖,但在街上便已經能夠看到裸露手臂在紗籠袖外的娘子,至於那些嫁為人婦的嫵媚少婦更是衣著大膽,露著脖頸之下的大片清涼雪白上街,很難不引人注意。
叫賣聲不斷、談笑聲紛紛。
走著走著便能夠看見有諸多人圍繞在一塊,空地之上是雜耍著引起滿堂喝彩的驚豔表演,陸澤合時宜的進去捧了個人場;酒肆間有著蠻人模樣的漢子坦胸露懷暢飲烈酒,但身旁卻並未佩戴長刀,長安城裡不禁劍,但卻禁刀,至於弩箭跟盔甲更是唐國律法明令禁止的東西,私藏乃是重罪。
秦樓楚館當中倚著欄杆的美人兒們聲音婉轉,在看見陸澤以後,有好幾位眼睛亮起,揮動著手中羅帕“這位公子玉樹臨風,莫不是哪位王公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