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益老師?”
“你好,請問您是?”
“你好,我是顏子悠的爸爸。”
教學樓三樓,數學辦公室裡。
隻見帶著方框金邊眼鏡的鐘益抬起頭來,這位數學老師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身形瘦弱白白淨淨,看起來有股子書生氣,但其在風帆小學的教學風格卻以嚴厲著稱。
鐘益挑了挑眉。
腦海裡當即浮現顏子悠媽媽田雨嵐的身影。
班裡的各科老師對於田雨嵐其實都不算陌生,這位母親極為看重孩子的學習狀況,來學校的時候,跟各科的老師都時常會打招呼,鐘益沒有想到這次是被顏子悠的爸爸找上。
鐘老師禮貌開口問道“子悠爸爸,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陸澤直接拉過旁邊的教師椅坐下。
他拿出這次期中考試的數學試卷,微笑道“是這樣,子悠啊,在這次考試裡的數學成績,相較之前有所下滑,而且我在班裡看了看,數學這一科的名次也下降了不少,所以想跟鐘老師溝通一下,不麻煩吧?”
鐘益點了點頭,擺手道“沒事沒事,不麻煩。”
風帆中學禁止公布學生的考試名次。
但是成績跟名次,在各科任教老師這邊,自然是透明的。
陸澤隻是簡單溝通一番後,便把話題引到了這次數學考試最後的幾道題目之上。
“子悠爸爸,數學考試的題目難度偏高,在這次卷子的最後出了幾道競賽題,所以班裡數學平均分整體都不高,子悠應該就是這裡出了問題。”
陸澤微微頷首,接著裝作不經意的詢問道“剛剛家長會結束以後,我在班裡轉悠了一圈,發現班裡有好幾名同學,後麵那幾道競賽題目都答了上來,鐘老師,這種競賽類型的題目應該是屬於有些超綱的吧?”
陸澤細細打量著此刻鐘益臉上神情的細微變化。
隻見後者眨眼的頻率瞬間便快了好幾次,同時他還伸出右手,扶了扶鏡框的中軸。
鐘益這時拿起手邊的茶杯,淺飲了幾口,這才緩緩開口道“是這樣啊子悠爸爸,現在我們班裡有好多學生都在外麵補習班上課,補習機構讓學生接觸到更先進的教學方法,所以才”
陸澤頷首說道“就是說,那些孩子有可能是在外麵補習的時候,接觸到了課堂之外的東西?”
鐘益嗯了一聲。
陸澤將其臉上異色儘收眼底。
他知曉是鐘益自己在家裡開設輔導班,但是課內課外究竟有沒有一致對待,尤其是他有沒有在課堂上故意保留,在補習班那邊故意透題,這事情想來隻有他自己知曉。
畢竟,這會計跟出納,某種程度上都讓他一個人當了。
陸澤微笑著從懷裡掏出手機。
鐘益偶爾看見陸澤的手機屏幕上麵浮現錄音中止符號,臉色隨即變化,瞬間就冷漠了下來“子悠爸爸,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之間談話還需要錄音嗎?”
陸澤一愣,然後迅速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鐘老師,你彆誤會。”
“是我媳婦,這次忙工作來不了,但是讓我必須把家長會的內容原封不同的記錄下來。”
“剛剛光顧著上來找鐘老師,這錄音都忘記關了。”
“但剛好也能讓我媳婦知道一下,這次子悠成績波動的原因。”
鐘益臉上強扯出絲絲的笑容“是這樣啊。”
陸澤又閒聊一會兒以後便起身告辭離開。
看得出來鐘益老師的心情在聊完以後變得不是很好,哪怕剛剛跟陸澤的談話裡並沒有什麼問題,但若是事情真的鬨大,那錄音便會成為最直接的武器,補習班的事情涉及違反教育局規定,但若是在課堂上故意有所保留,從而為那些補習學生開綠燈,那便是赤果果的道德品質問題。
如果因為這種問題被學校辭退,那以後任何與教育有關的行業都會被封殺。
中午的時候,在跟張雪兒一塊吃飯時候的鐘益,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張雪兒挑了挑眉,明顯察覺到了男友的心思不在這裡,她詢問道“怎麼啦?”
鐘益搖了搖頭,故作輕鬆道“沒事。”
子悠在這周被送到了他爺爺奶奶那邊。
所以陸澤在回家以後便能夠過上幾天的二人世界,但可惜周末加班回來以後的田雨嵐,再三追問這次期中考試的事情,並沒有順遂進入到乾茶烈火的環節。
陸澤便把子悠的成績還有家長會上的內容長話短說一番。
“你去張雪兒老師那邊問子悠的名次了嗎?”
“問了,全班第四名。”
正你儂我儂依偎著的田少婦迅速從陸澤腿上起來,衣衫半遮的她瞬間恢複了為母則剛的那一麵,摸搓著下巴,皺眉道“不可能!子悠怎麼可能一下子掉到第四名?”
陸澤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用手支撐著腦袋,打著哈欠“整體的成績跟上次大差不差,子悠又不是每次都要進前三名。”
田雨嵐堅定搖了搖頭“一定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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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田拿起手機便開始跟班裡其他同學家長溝通了起來。
甚至於暗暗後悔這次讓老公代替她去參加這次的家長會。
班情如同國情!
“老公,你也彆閒著啦。”
“你待會就去爸媽那邊把子悠接回來,趁熱打鐵搞補習。”
田雨嵐一般手速飛快的在手機上打字,一邊開口對著陸澤說話。
隻是這時的陸澤隻是百無聊賴的攤在沙發上,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田雨嵐的話一樣。
直到田雨嵐危險的注視目光望來,陸澤這才開口“你答應孩子的事情,就彆變卦了啊,再說子悠的成績並沒有什麼大的變。”
如果是以前的田雨嵐,絕對不會多說什麼,直接就開車到公婆那邊把孩子給接回來。
但是現在家中溫柔但不管事的丈夫漸漸開始把家庭權重抗在肩上,田雨嵐看著陸澤的眼睛,還是苦口婆心的開口道“現在是小升初的關鍵時候,絕對不能夠掉鏈子的。”
陸澤則是搖了搖頭“該學的時候就學,該玩的時候就玩。”
“一個小學都整成現在這副兵荒馬亂的樣子,以後上了初中、高中,是不是連睡覺都不能睡了?你要管孩子可以,但至少要給他自己留下一點屬於他的空間。”
聽到陸澤這番話,田雨嵐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又開始拿起手機發送起來信息,但這時已不去提把孩子接回來的事情。
臨到夜幕將窗戶外的天光完全覆蓋的時候,雙眼模糊的田雨嵐這時候四方打聽,終於搞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原來如此!那個數學鐘老師在家裡私自開設補習班,子悠班裡有好幾個人都在他那裡上班,陳默媽媽跟我說,這次數學最後兩道大題在補習班的時候,鐘老師講過。”
看著陸澤沒有反應,田雨嵐上前晃了晃他。
陸澤啞然一笑“就算問題出現在鐘老師這裡,你有什麼辦法?聯合家長舉報他?還是去教育局投訴他?你就能確保下一個數學老師教的比他更好?而且,你不知道鐘益跟子悠班主任張雪兒老師是情侶關係嗎?”
陸澤五個反問句,瞬間令田雨嵐愣在了原地。
田雨嵐支支吾吾半天沒有出聲,最後才呢喃道“情侶關係?”
陸澤捏了捏媳婦光嫩的臉,笑道“什麼事情都沒打聽清楚就上趕著把事情往死路上去做,你這個商場的銷售經理,怎麼就在關於孩子的事情這麼容易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