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大君呂嵩,膝下共有五個兒子。
大王子呂守愚跟二王子呂複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三王子呂鷹揚跟四王子呂賀卻是第二位大閼氏生的,四個兄弟之間根本沒有和睦可言。
這天,帕蘇爾家族的四個兒子,在獵場最南部的平原上,賽著馬球。
這項在東陸都極其流行的馬球運動,源自於北陸的瀚州蠻族草原,在瀚州土地上,上至王子貴胄,下到最底層的牧民,都玩馬球。
因為這項運動,事關著蠻族人賴以生存的本領——騎術。
草原上的人隻有借此練好了騎術,才能夠在偌大的瀚州大地生存下去,東陸的貴族們則一直都是將馬球看作是一個閒雅的遊戲。
在平坦開闊的草地上,駿馬不斷的交錯往返。
黑白色的駿馬涇渭分明,共十二匹,六黑六白,雙方你追我趕、互不相讓,暗勁明勁一起發力,都在追逐著那小小的櫟木馬球。
不時會有騎士從馬匹上爭鬥的摔落下去。
而後,在場邊的替補們則會快速登場,如今雙方替補都差不多換了個遍,連二王子跟四王子都下場歇息過。
隻有兩邊的主子沒有歇息過,上場之後,連打了三局。
大王子呂守愚·比莫乾,裸露著精壯且通紅冒著熱氣的上半身,身上滿是汗漬在流淌,他的目光看著剛剛揮舞而出的馬球,扁長的馬球精準的落在框內。
大王子輕吐一口氣,臉上露出絲絲的笑容
“旭達罕。”
“這球進去之後,我隊已經連贏了你們三場。”
“你跟你的狩獵隊今天打下來的那四百多斤獵物,包括那頭盤羊王,都要是我的了。”
三王子呂鷹揚·旭達罕還是一如往日的冷靜
“七局四勝。”
“沒有到最後,誰能知曉結局會是什麼樣子?”
“再來!”
馬球這項爭強鬥勝的運動,兄弟四人都分外喜歡,之前的時候雙方還是互有著勝負,但最近這段時間卻是大王子呂守愚贏多輸少。
四王子呂賀跟在兄長呂鷹揚的身邊,他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剽悍得像隻小豹子,暴露出來的手臂筋肉虯結著,異常的健碩。
呂賀咬著牙,死死盯著呂守愚的那匹馬。
呂守愚上次跟隨九王一道出征,呂嵩將極西的汗血駿馬雪漭賜給了初次出征的大王子,後麵也沒有收回賞賜。
這匹駿馬就成為了呂守愚的寶貝,在馬場之上爭奪馬球無往不利。
四王子憤憤道
“哼!”
“如果不是那匹馬,我跟哥哥才不會連輸三場!”
二王子呂複聞言,得意地大笑起來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找借口的人,往往都是輸不起!”
烈日升騰而起,無形的熱浪在地麵上滾動。
馬場上,四個兄弟之間的火氣好似也跟著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而正當諸位王子們準備進行第四局的較量之時,在馬場附近的護衛武士們卻紛紛張開了長弓,因為這時馬場的北麵方向似乎有著異動。
這處平坦的平原,位於獵場當中,平日裡不乏有野獸出沒。
在今日剛到馬場的時候,便有武士發現了頭罕見的盤羊王,兩隻黑色的羚角彎曲如弓弦,最終這頭盤羊王被射術精湛的三王子呂鷹揚射死。
“什麼人!”
“幾家王子都在這裡賽球,竟敢隨意的衝撞?”
為首的百夫長眸子裡冷光閃爍,可是在看清來人的麵容後,瞬間便收起了手裡的弓弩,當即單膝跪地,按胸行禮。
“世子!”
這聲世子,令場上的呂氏兄弟們都紛紛側目。
二王子低聲道
“阿蘇勒來這裡做什麼”
呂複的語氣不善。
誰都知曉,那天在北都城外,世子殿下跟大王子之間鬨得很不愉快,青銅之血爆發的世子,甚至還折了九王的威風。
這令大王子這邊的人都感覺相當不滿。
今日這場馬球賽被迫的停止。
呂氏的兄弟們紛紛策馬來到北邊。
護衛們給王子們敞開條道路,隻是這些護衛武士們的臉色卻出奇震驚,因為他們都注意到了陸澤馬後,還綁著個渾身泥土與血漬的人。
呂守愚看著陸澤,臉上帶著相當和善的笑容
“阿蘇勒。”
“你是來跟哥哥們一起打球的嗎?”
陸澤下了馬,對著四位兄長紛紛行禮。
陸澤微微仰著頭,笑道
“不是。”
“我隻是在跟朋友溜圈閒逛呢。”
呂鷹揚那雙安靜的目光掠過陸澤,看向了在馬匹身後的那人,他的眸子先是微微一凝,隨後深深的看了陸澤一眼
“阿蘇勒。”
“你說的朋友,該不會是你綁在你馬後的丹胡吧?”
陸澤聞言,轉過頭來,隻見他極度震驚的說道
“不是。”
“誰啊?”
“誰把人綁我馬屁股後麵了啊?!”
陸澤回過身後,對著麵前的兄長們嘿嘿一笑
“其實,是我自己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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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胡這家夥跟我打賭,說要十幾個人單挑我一個,誰輸誰就要被綁在馬後,繞著獵場跑上一圈。”
“這貨實在是太胖了點,我慢悠悠的騎著馬溜達,沒想到丹胡他走兩步都費勁,隻能躺在地上被我拖著溜圈。”
陸澤玩笑的話語令在場的護衛武士們脊背發涼。
百夫長更是嚇得哆嗦了一下。
丹胡
丹胡的驕橫在北都城附近都是有名的,可是從來沒人敢管,也沒人能管,因為他是台戈爾大汗王最寵愛的兒子。
可如今,這位蠻橫的蠻族少年,就這麼被世子殿下拖在了馬後。
丹胡臉上已經是血肉模糊,身上軟甲看起來隻是陳舊了些,可他所受的內傷絕對不會輕,因為被綁在馬後一路的顛簸會令五臟六腑都不斷被衝擊。
呂守愚下了馬,來到丹胡麵前,漬漬出聲,笑道
“丹胡確實是胖了點,阿蘇勒你是為了他好。”
大王子幸災樂禍的聲音毫不掩飾,誰都知曉三王爺呂鷹揚的背後有著幾位大汗王的支持,其中最得力的助力者恰恰就是台戈爾大汗王。
但呂鷹揚卻是麵無表情,隻是淡淡道
“願賭服輸。”
“既然丹胡輸給了阿蘇勒,那麼就要接受輸掉的這個結果。”
台戈爾大汗王的兒子,就這麼被呂氏帕蘇爾家族的王子們所忽略,陸澤抬眼看著自己的兩位兄長,在心裡對於他們的評價不由都上漲了幾分。
“阿蘇勒。”
“陪哥哥們一起打會兒馬球吧。”
可憐的丹胡就這麼曝曬在陽光之下。
胖碩的蠻族少年嘶吼著
“我是大汗王的兒子!我以後要繼承無數的土地跟奴隸!”
“你們竟然真的敢”
直到黃昏。
陸澤才回到了北都城。
蘇瑪早早就讓陸澤給送了回去,鐵顏鐵葉兄弟二人再沒有了之前的隨意態度,如今在陸澤麵前,他們才算是真正將自己當成了世子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