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在巨大篝火旁舉辦的羊羔節喧鬨到了極點,歡呼聲四起,場間的氣氛隨著人們酒水入肚而被推向了最高潮。
年少輕狂的蠻族兒郎會向他們心儀的女子表明著心意。
瀚州草原上的愛意永遠都是這樣直接,喜歡就要勇敢的說出來,所有藏匿在心裡的愛都是膽小而怯弱的愛。
在寒冬臘月時分,隻有最熾熱的愛意才能夠讓人真正感覺到暖意。
如同正中央那道燃起的衝天篝火。
貂裘曳地的蠻族少女來到了陸澤麵前,她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正是瀚州草原上最明媚的年華,少女看起來十分嬌柔,但同樣有著蠻族貴族女子的銳利明眸。
“大君。”
“我是霖鳶。”
這簡單的六個字,好似就耗費了蠻族少女全身的力氣,她不知曉自己是如何來到了大君麵前,直到聲音有些細微顫抖說出來這六個字,霖鳶才意識到她到底做了什麼。
陸澤回以的隻有溫和的笑容
“你好。”
陸澤跟這位模樣好看的蠻族貴族少女簡單喝了杯酒,他看著對方臉上升騰起兩抹淡淡紅暈,而後快速轉頭離開。
陸澤抿著嘴笑了笑。
今年的羊羔節在繁鬨的氣氛裡緩緩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的金帳王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秩序,在昨日夜裡飲過再多烈酒的將軍都不敢耽誤軍務。
草原上的種種秩序,早已經被建立了起來。
金帳宮內的司務官著手開始準備起來大君婚禮的一切事宜。
雖然距離婚期還有很長的時間,但司務官知曉這是草原上的盛日,所有的蠻族人都會為長生王殿下的婚禮而欣喜、去祈福,屆時可能整個草原都會沸騰起來。
所以,半點都馬虎不得。
代替大君去往晉北秋葉山城求親的人選已確定下來。
曾經的青陽三王子,呂鷹揚·旭達罕·帕蘇爾。
對於這位曾經的北都城叛逆,草原上的人們並沒有忘記他,隻是人們依然驚訝於呂鷹揚的回歸,甚至大君都將求親這種重要之事直接交給對方。
在人們看來,這是大君的仁慈。
但在大合薩曆長川的眼裡,呂鷹揚當初的叛逃很可能在背後另有隱情,但現在隨著草原一統,過去的種種好似都湮滅在了曆史的車輪之下。
回到王城後,陸澤偶爾會叫上老頭子陪著他,兩個人一道在城裡轉悠。
“阿蘇勒啊。”
“你身邊那麼多漂亮的女人,為什麼非要找我啊?”
“英氏夫人剛做好羊排燜飯,我才剛剛吃上兩口,你就”
大合薩相當不滿。
陸澤笑了笑,開口解釋說是正事,他需要得到大合薩的意見。
不久後,當陸澤一行人來到滁潦海的時候,大合薩直接愣愣坐在馬匹之上,在他的麵前是數十艘巨大的樓船,巨船遮天蔽日,好似憑空出現在麵前一樣,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正事。”
“大合薩給它們取個名字吧。”
北陸通往東陸,最大的障礙其實就是天拓海峽的存在,蠻族的鐵騎能夠縱橫馳騁在任何地方,除卻海裡。
天拓海的存在使得無數蠻族雄主都隻能夠將雄心止步在瀚州邊境。
如今,卻有著巨大的樓船出現在麵前。
大合薩焉能不震驚?
“阿蘇勒”
“我不是又中了山碧空那老東西的幻術了吧?”
陸澤笑著搖頭道
“當然不是。”
“山碧空早死在了殤陽關,大合薩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這是我早早就讓人動工去建造的巨船,花費了三年的時間,兵士跟馬匹在開春後就要提前適應海上的節奏。”
當初青陽九帳兵製改革的時候,有兩萬兵士被淘汰掉,最終剩下一萬多人被陸澤派遣成為了勞務工,無人知曉這些人在三年時間裡建造出來了令蠻族鐵騎可以全部踏上東陸的巨船。
陸澤跟大合薩一道沿著長長的木梯爬上了巨船。
哪怕是這個時候,老頭子都感覺一切好不真實。
去年從東陸回來草原,曆長川就因為蠻族的變化而震驚,卻沒有想到阿蘇勒的口袋裡還藏匿著無數令人瞠目結舌的寶貝。
海風格外的涼颯,但吹拂在所有蠻族人臉上,人們都帶著難掩的自傲。
大合薩終於緩過神來,他扶著麵前的桅杆,看向陸澤,問道
“我們不是要跟晉北結盟嗎?”
“我還以為以後蠻族大軍都會選擇繞道去瀾州雪原,從而南下東陸。”
陸澤搖了搖頭。
“那太遠了,而且很麻煩。”
“如果是像今年那樣,輕騎打閃電戰,會有奇效。”
“但如果是正式掀起對於東陸的全麵戰爭,晉北那條路隻是一條戰略線,並不能夠決定這場大戰的勝負。我們的目標還是天拓海峽。”
老頭子看出來了陸澤的野望,是想要率先吞滅掉天拓海南部的淳國。
“淳國商貿極其發達。”
“雖然那裡的糧食產量遠遠不及在宛州的下唐,但物資卻十分充足,與其率先占領大胤朝帝都天啟,還不如攻下淳國的畢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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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陸澤跟贏無翳最不同的地方。
威武王是位難以壓製住雄心的霸主,一旦做下決心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他是七百年來第一位攻入天啟城的諸侯,但並沒有獲得十倍、百倍的回報,雖然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但在之後付出的代價同樣極重。
贏無翳是亂世風雲的引領者,是大胤皇朝的掘墓人,但卻並不是足以終結這個亂世的帝王。
黃昏時分,陸澤跟大合薩回到了王城。
兩個人一起去到木犁家,還是那座熟悉的帳篷,陸澤品嘗著英氏夫人的手藝,對著他的姆媽讚歎的豎起大拇指來。
“味道跟當年一樣好。”
婦人隻抿著嘴笑了笑。
哪怕現在在她麵前的是整個瀚州的主人,人人敬仰的長生王殿下,但在英氏夫人看來,大君在笑起來的時候,好像跟當年沒有什麼區彆,都是一樣的溫和,讓人感覺好似春日裡和煦的風。
陸澤回到了草原上的生活節奏裡。
瀚州的冬日遠沒有東陸那樣的繁華,這裡隻有皚皚的白雪,但卻令陸澤每天晚上都感受著熟悉的氣息入睡。
陸澤偶爾會去到白舟月那邊看望下這位小舟公主。
白舟月身上的華貴服飾都褪去,在衣著樸素當中反而有股典雅的美感,白舟月跟陸澤經過上次談話後好似真正認了命,在陸澤麵前沒有了屬於公主的驕傲,隻默然給陸澤斟茶倒水。
——啪。
陸澤一巴掌在公主殿下嬌嫩柔軟的臀瓣上重重拍了一下。
後者抬起頭,眼眸裡的羞怒清晰可見。
陸澤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樣才對。”
“你老是那般壓抑著自己乾什麼呢?”
白舟月感受著臀部那酥麻之意,她輕咬貝齒的看向陸澤,恨恨道
“壓抑自己?”
“我現在又不是在大胤天啟城的皇宮裡,是在瀚州草原的王城,難道我還能夠隨心所欲的活著嗎?”
說罷,白舟月直接閉上眼睛,好似是在等待著大君的‘懲罰’。
可惜,陸澤並沒有對他再動手,隻用那雙安靜的眸子看著她,陸澤的聲音回蕩在白舟月耳邊,令她眼睛又緩緩睜了起來。
“隨心所欲?”
“難道你覺得之前在天啟城的時候,過的就很隨心所欲嗎?在贏無翳還沒有攻占天啟以前,你在皇宮裡的生活是什麼樣子,還記得嗎?”
陸澤的話令白舟月低下頭去。
她自嘲一下。
是啊。
自己從生下來就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哪裡來的隨心所欲呢?
陸澤直接拉住白舟月那藕斷般的皓腕,猛然一拉,讓她以一種極度曖昧的姿勢坐在了陸澤懷裡,他看向麵前宛若白羊一樣的白舟月,輕聲道
“瀚州也是座籠子,但至少這個籠子很大。”
“而且遠比下唐那座南淮城更加的乾淨,我如果不把你帶走,那你真的覺得你能夠回到楚衛國去嗎?百裡景洪早就用四十萬金株買走了你,要讓你成為下唐跟楚衛結盟的樞紐。”
少女的臉色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