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過了許久,久南山才終於止住了淚水,用著頹廢到極點的語氣,緩緩開口了
他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千瓏和洛可可訴說著自己的苦衷。
“我一直以為,隻要能老老實實聽從元老們的命令,他們就不會傷害我的家人”
“他們也是這樣向我保證的。”
“所以,我甘願成為他們的工具,為他們服務,去做那些曾經我最鄙夷的事情,去簽署壓榨百姓的法案,去掩蓋那些冤案,去做著排外的演講”
“我隻想在未來在一切都結束之後,帶著千瓏離開這裡,去一個新的地方,一個沒有勾心鬥角和陰謀的淨土,過上平凡但卻安全的生活。”
“這就是我畢生追求的東西”
“可你永遠也得不到它。”
洛可可平靜地望著久南山,輕聲道“因為一味地依靠他人的施舍和承諾,你就永遠沒法真正實現自己的理想。”
“願望,隻能由自己的雙手去實現所謂的淨土,也隻能由我們自己去創造。”
“更何況內閣的承諾永遠都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他們習慣了欺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利用你這個‘趁手的工具’而已。”
“一旦你失去利用的必要,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你,甚至會讓你承擔所有的責任和後果,榨乾你的最後一點價值。”
說到這,洛可可稍微頓了頓。
“你的結局,從與他們合作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注定了。”
“就算千瓏這一次沒有主動找內閣的麻煩,選擇乖乖聽內閣的話,以後,你們也照樣得不到想要的結局。”
“因為東瀛內閣的野心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貪婪,他們想要的,是完全統治所有的一切任何可能會影響到他們計劃的因素,內閣都不會放過。”
“而你們也總有一天會成為他們的墊腳石。”
說著,洛可可輕輕地撫摸著千瓏的頭發,輕歎道“千瓏自始至終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她從未想過要向內閣妥協。”
“她的九龍理事會,便是因此而生的那一方麵是為了她能夠實現她的【正義】,而另一方麵,則是為了保護一無所知的你。”
“但遺憾的是,身為她父親的你,卻因為身在局中,而一直沒能看清這一點。”
“我”
久南山低著頭,緊緊地攥著床單的一角,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全都化作無聲的歎息。
作為一個從底層一步步爬上財政大臣之位的男人,久南山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
但過往的那一次次反抗失敗的經曆,以及妻子的慘死,卻讓他失去了反抗的心。
這些慘痛的教訓讓他認為,自己所有的反抗,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所以他幻想著,也許內閣的那些大人能大發慈悲的放過他,放過他的孩子。
他並非看不到真相,隻是一直在自我麻痹,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被施舍出來的還算不錯的結果哪怕最後自己身死,隻要能保下千瓏,他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在他心裡,這種施舍的可能性,說不定比反抗的成功率還要稍微大上一些
所以,他才認了命,甘願成為內閣的走狗。
然而
千瓏受到的遭遇,卻打破了他的幻想,將血淋淋的真相,展示到了他的麵前。
“我我現在還能為這孩子做些什麼?”
久南山緩緩抬起頭,望向了洛可可,那雙腐朽的眼睛,時隔多年,重新燃起了一種與絕望截然不同的反抗之火。
然而,洛可可卻並未向他提及任何計劃。
“彆自己瞎琢磨了。”
洛可可站起身,擺了擺手,輕聲道“回去之後多加小心,彆被內閣的人弄死了就行不然的話,千瓏她會傷心的。”
“你能好好活著,千瓏她呀,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回去吧,離開太久,內閣那邊可能會有所察覺的。”
說罷,洛可可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離開了房間隻留下了久南山一人,沉默地坐在千瓏的身邊,望著他的孩子,久久不能言語。
而在久南山來到莊園看望女兒的同時,在東京城的某個豪華彆墅區,一個同樣和千瓏有著血脈相連的男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