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隨著這個光幕的講述,魏無羨早在前麵幾次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他原本的打算。但事關自己的時候,人總是會下意識地抱著一定的僥幸心理。
這一點,就連魏無羨都不能幸免。
這個光幕雖說講述的是玄正年間的曆史,但總不可能連剖丹這麼細節的事情都全知道,就算她說了出來,也應該沒有那麼詳細地吧
坦白說,在藍羨茵說出那番話之前,魏無羨的確是抱著這樣的一個心態。她說的不詳細,他總能想出一兩個理由去搪塞的。
哪怕說,那是抱山散人的主意,之後他的金丹也是能夠恢複的也不是不行。
但這都是魏無羨在看到藍忘機眼淚之前的打算,事實上,在看到藍忘機眼淚的一瞬間,在聽到藍忘機啞透了聲音的那句“對不起”之後,魏無羨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揉碎了。
他魏無羨是多金貴的一個人呐,還需要藍忘機跟他說對不起。
饒是魏無羨向來自負,那一瞬間卻恨不得拍死從前很多個狂拽的自己。
“藍湛”
有一瞬間,魏無羨很想說點什麼去安慰一下眼前這個垂眸不語的男人。可他那張向來哄遍雲夢所有小姑娘的嘴嘗試了好一會兒,卻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光幕卻仿佛沒有聽到魏無羨心中的掙紮,這次甚至中間間隔的停頓都沒有多少,藍羨茵隻是簡短地放了一段音樂。
不過在場的姑蘇藍氏中人在聽清楚那段音樂居然是姑蘇藍氏的清心音之後,有那些從頭到尾都沒有被提及名字的小家族中人,甚至有閒心猜測,人家放音樂根本不是給他們這些人聽的。
人家說不定隻是借姑蘇藍氏的清心弦音來平靜自己的情緒罷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是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的。
待到曲音近尾聲,藍羨茵深吸一口氣,這一次,光幕居然並沒有出現逐漸消散的結束腔,而是藍羨茵克製了情緒之後,緊接著就繼續說下去了。
最先關注到這一點的是藍曦臣,他能夠感覺到,從上次光幕播報結束到重新開始的時間,對比現在的。
並不是他的錯覺,而是光幕之間的講述和停頓所間隔的時間,真的越來越短了。
為什麼時間縮短了呢?這樣的縮短到底是巧合還是
隱隱的,藍曦臣已經逐漸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感覺自己像是快要抓住了什麼東西,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抓到。
“不到五成的把握,那是什麼意思呢?”
“就是,溫情甚至不能確定自己能夠完整地把金丹剖出來,甚至根本沒有辦法,在那樣的情況下,確定魏無羨的生命安全。”
“也就是說,一旦剖丹失敗,金丹當場消散事小,當時作金丹供給者的魏無羨,不止是成為第二個廢人那麼簡單。”
“而是,他能不能活下去,作為當時實施剖丹術法的溫情,也是不能夠確定的一件事情。”
“換句話說,魏無羨,他是會死的!”
“甚至,這個可能在當時的占比是相當大的!”
“或許在當時,就連魏無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究竟為了彆人,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說到這裡的時候藍羨茵的話音一頓,像是突然間又想到了什麼。打從開始講述這一段的時候就一直緊繃而僵硬的神色終於鬆快了一些。
她用半是感慨又有些無奈地口吻道“也難怪,後來從溫寧口中知道真相的藍忘機,在蓮花塢時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用避塵掀掉了江晚吟的發冠。”
“那是世人眼中雅正端方的藍忘機,第一次壓抑不住的情緒鮮明。”
“甚至若不是後來魏無羨暈過去了,藍忘機大約,是要跟江晚吟打上一場才罷休的。”
“畢竟,就算是雅正端方如藍二公子,在知道自己捧在心尖尖的人,曾經為了彆人做出過那麼大的犧牲,一時之間,也是接受不了。更何況當時的江宗主,那張嘴說話,也實在是不怎麼好聽。”
暫且不提藍羨茵在光幕上所講的事情對於光幕外這些看客來說究竟造成了多大的衝擊力。但有一句話,或許不管是那現在還不知的以前還是現在,光幕中的藍羨茵卻是說對的。
江澄的那張嘴,其實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實在是毒得很。
“嗬,魏無羨,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麼英雄病啊?!”
你看,要不是這會兒魏無羨看見了江澄臉上那近乎惶惑的表情,光聽江澄這語氣,你敢信他不是在質問?
魏無羨自認為是了解這個人的脾氣的,一直以來相處起來的習慣,魏無羨也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直到
江澄用同樣的態度,話語裡的冰冷和尖銳對著的,卻是藍忘機的時候,魏無羨突然發現,就算他很清楚江澄這個人的嘴就是這樣的,他也接受不了藍湛去麵對江澄這樣的態度。
這麼對他可以,這麼對藍湛,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