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拉近的距離裡，魏無羨感覺自己的呼吸間突然浸滿了檀香的氣息。他維持著半倒不倒的姿勢愣神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檀香味好像是藍忘機的身上傳過來的。
話說回來，藍湛的身上真的好香啊。之前兩個人雖然是對坐著，但或許是被夜風時不時吹過的緣故，那香氣還不甚明顯，但是現在，咫尺之間，魏無羨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香得有些迷糊的程度了。
還不止是香氣，還有整個人因為扶住自己的動作，摟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
回過神來的一瞬間，魏無羨確定自己感受到了那種肉眼可見，哦，不，能很輕易就感受到的，正在不斷收緊的力道。
即使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確定自己踩到的位置不再是那塊踩空了的瓦磚了，但他卻覺得，藍忘機手上的動作好像力道比方才更用力了些。他在站穩之後，現在的姿勢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都像是被這個人直接抱在了懷裡啊？
還明顯是收緊了力道的那種緊抱。
有那麼一兩秒，魏無羨的腦海裡真的是一片空白的。
好像似乎有過江澄一閃而過的身影，但他想的卻是，這個角度，如果江澄抬起頭來，一定會立刻就看見了的吧。
如果真的被江澄看見了，他又該怎麼去跟江澄解釋呢？
解釋什麼？解釋他和藍湛為什麼抱在一起？
事實上，魏無羨剛剛的確是下意識地想去江澄的那個方向看上一眼的，因為他聽出來了，江澄的腳步聲還沒有走遠。
他也的確是回過了頭，不過也是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江澄將提著酒壺的那根繩子緊了緊，又將酒壺往上提了提，頓了頓，又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索性直接把酒壺抱進自己的懷裡。
“罷了，既然找不到的話，那這酒就我自己喝吧。”頓了頓，又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地揚了揚聲音，對著麵前的虛空喊了一聲。
“魏無羨，你可彆說兄弟對你不好啊，這酒我可是替你備下了，是你自己不知道跑哪裡去的！”
又停頓了那麼兩三秒的時間，等終於被放開的魏無羨再轉頭去看的時候，哪裡還有江澄的身影？
微微一瞬的怔然過後，魏無羨又突然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又在身旁之人望過來的眼神裡輕笑了一聲。
“這個江澄，真的是”
也是了，這還是隻有十五六的江澄。雖然嘴裡會說怪他的話，語氣有時候還是特彆不好的那種。但卻又是會因為思量著，給他買酒的江澄。
其實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在那個所謂的後世裡，他們真的會漸行漸遠吧，但是其實，他們還是原本的那個他們。
至少現在還是的
又是一陣恍惚，之所以反應過來，是身旁的人拽了他一下。微微偏過頭去，在對上藍忘機眼神的那一瞬間，魏無羨的目光又陡然清明了起來。
“你彆難過，是他不好。”
幾乎是藍忘機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魏無羨就在這個人過於專注的目光裡感受到了一陣牙酸。
是的，牙酸。
如果不是有這個光幕的存在，而他已經親眼見過的話。就算他和藍忘機之間的關係變得不那麼僵硬了，魏無羨覺得，他還是不太敢把印象裡的藍忘機，和麵前這個，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的藍忘機放在一起的。
按照藍湛的那樣的性子，他居然能說出有失偏頗的一句話？
這要放在以前不，就是放在現在，魏無羨也還是覺得有些不敢想。
但是對上這人認真的有些過分的時候，魏無羨的心頭一動。雖然他覺得多半是自己大腦發昏，但還是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想法，蠢蠢欲動的。
他想，其實那時候，他覺得藍湛討厭自己，也並非全都是因為這人對他的態度原因。其實算起來，就算算上姑蘇求學那會兒，他和這個人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多。
如果沒有藏書閣那一遭，他們也不過就是一同求學的同窗罷了。
而他雖然好奇，也多半都折在這人對待自己過分冷硬的態度上。事實上，滿打滿算，他其實也沒有和這個人相處多少時間。
會不會，其實自始至終，都是他們兩個人並不那麼相互了解呢？光幕的後世裡，那些畫麵裡，除了那個未來，其實他們相處的好幾次，都不過是匆匆幾麵。
藍湛又慣來少語，不屑解釋
“並非不屑！隻是，你也從來都沒有問過”
魏無羨必須承認，這一瞬間耳邊響起的話音的確讓他愣神了好久。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在不經意的時候，居然把心裡的想法給說出來了。
但比起這個更讓他感到震驚的顯然是藍忘機不僅聽到了，還那麼大聲地反駁了他。
甚至深怕他不相信似地，下一秒，魏無羨不僅再次感受到了腰間收緊的力道，他感覺藍湛甚至又微微用力將他往自己的懷裡摟得更緊了一些。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藍忘機就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這次，還幾乎是沒有絲毫停頓地又開口道。
“魏嬰，我可以不追問你為什麼靈力有損，我可以一直都陪著你的！”
“不管你遇到什麼危險，或者是什麼事情，至少讓我陪著你，我可以保護你。”
靜默的氣氛不知道蔓延了多久，魏無羨才露出一副恍然失笑的模樣。
在這之前，或者說是在今夜之前，就算已經清楚未來的那個藍忘機對自己的深情，但是他也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居然能在藍湛的嘴裡聽到那麼多字。
多到甚至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陷入懷疑，這個人真的還是那個惜字如金，麵色如冰的小古板嗎？
為什麼現在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了？
也許是月色照在人身上，的確讓他生出了片刻的恍然之心。魏無羨眸光清亮，聲音卻突然不可抑製地變得黏糊起來，帶著點點笑音。
“藍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聒噪了啊。”
“你不知道，男人這種時候多話，是有點破壞氣氛的嘛。”
話音漸落，魏無羨也終於在這人的懷裡轉過了身，然後迎著這人陡然瞪大的目光，緩緩落下了唇。
“接吻是要閉眼睛的，小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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