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不是就已經知道了麼,他選擇的,似乎總是和心底深處真正想要的,背道而馳。
就像他現在,看似好像因為答應了金光善的要求,所以被金光善認了回去,甚至連名字都已經想好了,金光瑤。
說起來也真的是諷刺,明明他是和金子軒一個輩分的人,但是金光善在給他定名字的時候,卻仿佛已經完全遺忘了這一件事情。就算他這麼選擇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一定的結果,但是真正聽到的時候,說不難過,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從始至終,似乎他一直都沒有多少的選擇。
從前跟著母親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周旋在各個世家的時候還是這樣。看似被自己掙到了一條生路,但是每一條路都不是完全的自由。
金家混亂,這幾乎是各大世家中不成文的秘密了。
金光善是個空殼子,金夫人又有了嫡子金子軒,這些人從來不管金光善在外麵如何。這一遭,金光善認他,也隻是想要在各大世家之中爭到那一份殺死溫若寒的榮耀罷了。
畢竟殺死溫若寒的人是他,這是所有人都不能否認的事實。現在他成為了金家的人,那麼這份榮耀,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蘭陵金氏的頭上。
從頭到尾,金光善在意的,也不過隻有這一件事情罷了。
而他,或許金光善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
由始至終,都沒有他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事情走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孟瑤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遵循了母親的遺命,走到了那個人的身邊。
還是以這樣一波三折的名字。
事實上,早在剛才,聶明決那樣震怒的聲音裡,孟瑤卻隻覺得恍惚。聶明決說了這麼多的事情,他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甚至覺得,那些事情其實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其實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他依舊是那個在夷陵的那家妓院裡盤桓的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年。
但當他真的那麼想的時候,耳邊卻始終有一道縈繞不去的聲音。
“孟瑤,亂世其實不需要什麼正經的聲名,亂世隻需要梟雄。”
“隻要你成功了,隻要你站在了所有人的上麵,那麼沒有人會真正追究你,究竟是怎麼站上去的。”
是溫若寒的聲音。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他進入岐山溫氏其實也不過就是短短數月的時間,現在卻突然回想起這些話來。回想起這些,更像是一個師父,教導自己弟子的時候才會說出來的話。
是了,當時他開口時,的確也是喊溫若寒師父的。
隻是當時真心假意,他們兩個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隻是眼下回想起來的時候,還真有點那麼回事了。至少在這一刻,回憶裡的溫若寒,居然是唯一一個教導他的人。
他活了那麼多年,第一個真正尊重他的人,第一個真心實意待他的人,除了藍曦臣,居然隻有溫若寒。
而他殺了溫若寒。
這麼算起來的話,他還真的是混蛋啊,連自己的師父也殺了,是那種但凡站在旁的位置,都要忍不住唾棄一聲的程度。
但是這樣的念頭隻出現了一瞬間就又被他按下去了,就如同溫若寒告誡他的一樣。所有事情其實都會按照既定的軌道在既定的時間發生既定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