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一瞬間，快得就連魏無羨也抓不住。但是那一瞬的觸目驚心程度，是魏無羨一直怔愣在原地，渾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程度。
雖然隻有片刻，但魏無羨還是抓住了一些細節。
比如說他看出來了，當時事情發生的場景裡，似乎是幻世之戰的時間。可是任他搜遍記憶，他也不記得，自己見到過這一幕。在他的記憶裡，好像藍忘機一直昏睡著，是他一直帶領著姑蘇藍氏的那群小輩們，合力保住了雲深不知處才對。
但這一幕的畫麵真實感又實在是太重。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他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如果他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那麼當時的他又在哪裡？
如果雲深不知處真的遇到了那麼嚴峻的危險，沒道理藍忘機一個人對敵，他卻不知所蹤啊？額角傳來一陣又一陣彈跳似地疼痛，幾乎是強迫著魏無羨在那樣的思緒中抽身出來。
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但幾乎是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依舊立在自己身旁的避塵。好巧不巧的是，他睜眼的一瞬間，正好精確無比地捕捉到了對方，那隱約間來不及完全收斂下去的閃躲的眼神。
他必然隱瞞著他什麼事情。
魏無羨幾乎是立刻肯定了這一點，他甚至懷疑，避塵剛剛和他一樣看到了那一幕，要不然的話，他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來。
是了，避塵作為藍忘機的佩劍，必然是知道什麼的。何況當時同樣作為靈器之一的忘機琴還遭遇了那樣慘烈的，幾乎喪命的點，避塵不在那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中間究竟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越是被這樣的思緒牽扯著，魏無羨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突然目光認真的看著避塵，語調也是下意識地放輕了的那種“避塵，你一定知道什麼對不對？藍湛吩咐了你什麼？你是因為他的吩咐，才到這裡來的對不對？”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魏無羨用的，已經是十分肯定的語氣。更彆提，那說一句話，就變得更加幽森的瞳孔。要知道，魏無羨冷靜下來的時候，那壓迫感，根本就是自然而然的，能在片刻之間讓人呼吸不上來的程度。
避塵剛剛化形，又經曆那樣一番堪稱艱難的旅程，根本受不住嚴肅的魏無羨的壓迫感。
所以後來的那一句話，避塵直接是哭著說出來的。
也正是那一句話，幾乎推翻了魏無羨之前的意識裡，所有發生的事情。
避塵哆嗦著身子，幾乎是語帶哭腔地告訴他。其實在當年幻世之戰的時候，在他的印象裡重傷昏迷的藍忘機，根本就沒有昏迷。他一直醒著，他一直在。魏無羨記得帶領姑蘇藍氏的小輩護住藍氏命脈的事情。一開始的確是真的，但是在幻世之門封印了之後的記憶，都是不存在的。
真正帶著姑蘇藍氏，保住藍氏以及他在內的，是藍忘機。
而他當時，才是真正受傷昏迷不醒的那一個。甚至，當時的藍忘機，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那裡。
這一切的變數，都發生在幻世之門的關閉前後。
在避塵的口中，魏無羨得知，其實在對抗幻世之門以前，一直到他和江橙合力關閉了那扇詭異的門，這期間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但是在他的印象裡，他閉門之後雖然重傷，但終究還是回到了雲深不知處，在這之後的所有記憶，都是不存在的。那些都是藍忘機在闖進幻世之門找到了魂魄不穩的他之後，為了安定他的魂魄，以自身半顆金丹的靈力，還有自己即將元嬰期的所有精魄之力，都注入了他剛剛成形就要馬上消散的內丹之後。
用避塵的話說，藍忘機在找到他之後，幾乎耗儘了畢生的心血和靈力，給他編織的一個夢境，其用處，就是讓他魂魄得以安定。
避塵說完這句話之後，麵對的，就是長久的沉默。
很久很久。
久到避塵覺得，自己作為靈器都快要在這樣的氣氛之中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才又聽到魏無羨說話的聲音。
魏無羨的聲音很沉，幾乎到了嘶啞地讓人聽不清的程度。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是我看見的，還是我清醒之後所經曆的一切”
“都是藍湛給我的一場美夢？”
避塵不敢說話了，隻是在魏無羨那直勾勾的，片刻不離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頓了頓，像是生怕魏無羨不相信似地，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我分明記得，在進入這一切的幻境之前，我還在和他吵架？”這話說出來，不等避塵反應，魏無羨先被一陣強烈的不真實感所裹挾，說出來的那一刻才陡然意識到，那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久遠到，他甚至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場景還有他麵前人的輪廓。
這一次，避塵倒是不發呆了，但他依舊沉吟了很久，幾乎是看著魏無羨的表情，才試探著緩緩開口。
“我記得我主人當時說的話，他的意思是，你的魂魄在進入幻世之門後碎裂，他在找尋的過程中，發現你的魂魄碎片都出現在了一段又一段過往的記憶之中。”
“你以為你是當時那個時間線裡的自己，其實那隻是你的意識而已，真正的現世，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了。”
魏無羨抿了抿嘴，情緒和臉色好像在那一瞬間定住了，再也做不出任何一絲的改變。因為他發現，隨著避塵的講述，他腦海中雖然記不清他所說事情的全貌，但是，但是一直都有證實避塵口中所言的碎片，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
除此之外，魏無羨甚至還有一個驚人的發現。
在他以為自己是當時時間線的那個自己，而藍忘機發現，在他當時的意識比較強烈，他沒辦法強行把他帶離之後，離開了幻世之門的藍忘機就做了一些事情。
在那些碎片裡，他看到了出了幻世之門就去往後山冷泉的藍忘機。
藍忘機一點一點的往冷泉裡注入靈力，使其化成了一麵又一麵的發光的幕布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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