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三刻。
當那兩名扈從罵罵咧咧回到柳葉巷時,就看到有一大群百姓,圍在茶樓對麵的街道上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在往那裡丟擲菜葉子和雞蛋。
不止如此,茶樓二樓望景台的欄杆上亦是圍滿了人,這些人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罵罵咧咧!
兩名扈從對視一眼,頓時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一刻鐘之前,當禾一、禾二,合力將腰間裹著外衣的男子丟出了門外後,立刻便吸引來了許多路人的目光。
禾二當著眾人的麵,將地上男子仗著家室,以夫家性命逼迫良家女就範,並且事後多次以此要挾良家,搶占他人妻子的事情,講了一遍。
與此同時,早在二樓茶樓唯一兩處觀景台站著的禾七、禾八,也開始招呼二樓喝茶聊天的百姓,過來看戲。
同時兩人還繪聲繪色的講述了事情的始末,從武大郎破門而入到那名幾近渾身赤裸的男子,被丟出院外的整個經過都講了一遍。
講述中,兩人還特意加上了,禾二在樓下的那番言語,並且有意無意的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推理和猜測”,使得整件事有頭有尾。
尤其是當樓下某個路過的行人,道出了赤裸男子正是當朝國舅,吏部長孫尚書的嫡子後,圍觀人群瞬間便炸鍋了!
雖然坊間不時便有一些勳貴家裡的齷齪事流傳,但那隻是流傳,有幾個親眼見過,親耳聽過啊!
加上外邊赤裸男子的身世背景,以及他確實是被人從那處破敗宅子丟出來的事實。
再結合著剛才禾二、禾七等人言語,百姓們瞬間便腦補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無非就是,長孫尚書家嫡子仗著家室背景,搶占他人妻子,結果事情敗露後,被人暴打了一頓。
不知道人群裡是誰說了一句,打死他這個欺淩弱小的畜生!
然後眾人便見有人往對方身上扔了一枚雞蛋。
接著百姓們頓時群情激奮,一時間似乎也忘了對方的身份,紛紛拿起路邊小攤上的臭雞蛋和爛菜葉,朝地上的人影砸去。
攤主小販見狀嘴角不由掛起了一絲微笑,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於是便悄悄離開了現場。
小販穿過一處街巷,很快便進了桃花巷的一棟宅子。
兩名扈從遠遠的聽了幾句百姓們的言語,立馬便渾身顫動。
“糟了。”
他們顧不上許多,立馬便進了人群,然後他們一眼便看到了,牆邊男子頭上那頂熟悉的發冠。
兩人頓時肝膽欲裂,黑臉漢子立馬便擋在了長孫衝的身前,朝人群罵道
“你們這些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凶,我定要將你們送到衙門關起來。”
百姓們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馬一哄而散,就連茶樓二樓的人,見狀也不敢再看熱鬨了。
紛紛離開了觀景台,看雖然不敢看了,但說還是要說的,畢竟這對於長安城的百姓來說,可是“一道難得的佐酒菜”。
黃臉漢子,跪倒在長孫衝身前,脫下身上的衣服遮擋住長孫衝赤裸的身子。
他一邊用袖子幫他擦拭了一下發髻上的汙濁,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長孫衝身子蜷縮,雙手仍舊緊緊的護住頭部。聽到扈從的話,他頭也沒抬,聲音沙啞,語氣冰冷如冬日的寒冰。
“先送我回府。”
黃臉漢子打了一個哆嗦,恭敬道
“諾。”
說完黃臉漢不敢耽誤立馬將長孫衝背起,朝自家馬車奔去。
半晌之後,
桃花巷走來了一道身著青色儒衫,頭戴玉簪的男子。
他走到一間宅邸前,輕輕叩了三下院門。
少頃,院門咯吱一下便打開了。
張文遠的身影一閃而入,身後的院門瞬間關閉。
很快張文遠穿過院子,大步走進了屋子,此時屋內眾人見到張文遠到來,紛紛起身,笑嗬嗬的朝他行禮道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