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崇仁坊,齊國公府後院書房。
入職鴻臚寺一月有餘,時任鴻臚寺寺丞的長孫渙,正雙目赤紅地望著書案後麵的長孫無忌。
“父親,孩兒想知道您為何要如此做?”
長孫無忌抬起頭,眼眸微微眯起,冷聲道
“你是在質問老夫?”
長孫渙被長孫無忌鋒利的目光一掃,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孩兒不敢。”
“孩兒隻是擔心,將來此事傳出去,會有損咱們國公府的威名。”
“威名?”
長孫無忌嗤笑一聲。
“區區威名與我長孫家千秋萬代的基業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長孫渙微微一怔,隨即梗著脖子說道
“就憑那個鄉野村夫,他配嗎?”
長孫無忌聞言眼裡閃過一抹失望。
原本他以為,眼前這個次子,如昔年的魏文帝一樣,不僅懂得隱忍,而且心狠手辣,出手果決,是個可造之材。
故而,這些時日以來,長孫無忌有意將長孫渙,培養成長孫家未來的接班人。
而且,長孫渙入職鴻臚寺後,也的確乾出了一些成績。
尤其是在接待番邦使臣上,他展現出了非凡的外交才能,贏得了朝中不少讚譽。
然而,今日這幾番問答下來,卻讓長孫無忌意識到,長孫渙或許在策略與手腕上有所長,但在格局與遠見上,似乎遠未能達到自己期望的高度。
長孫無忌緩緩站起身,背著手在書房內踱步,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更多的是深沉的教導
“渙兒,你須知,所謂威名,不過浮雲。真正支撐家族屹立不倒的,乃是背後的權勢與利益。”
“秦明雖出身不顯,卻有大才。”
“隻要能將他與長孫家的利益,死死地綁定在一起,彆說是你姐,就算是他想要老夫其餘女兒,老夫也都給他。”
長孫渙聞聽此言,眼眶立馬就紅了。
他隻要一想到,自幼對自己關懷備至、性情溫婉、國色天香的長姐,如今正在秦明身下輾轉騰挪。
長孫渙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此時,聽到長孫無忌,為了拉攏秦明,願意將府上剩下的妹妹送上秦明的床,長孫渙險些當場暴走。
他咬了咬牙,反駁道
“可他出身貧寒,隻是一介商賈、武夫,怎能與我長孫氏這樣的世家大族相提並論?”
長孫無忌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如鷹,直視長孫渙,冷冷道
“商賈?武夫?你未免太過小覷他了。”
“若換作是你,你能在興隆山一役中,僅憑區區百人就全殲吐穀渾數萬精騎嗎?”
長孫渙聞言將雙手死死攥成拳,眼裡皆是不甘。
長孫無忌瞥長孫渙一眼,繼續道
“此子有勇有謀,為朝廷屢立大功,卻又不貪圖權利,不僅深受你姑母喜愛,而且簡在帝心。”
“他這樣的人,早晚會成為朝廷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我長孫家要想長久繁榮,他這樣的人必須要拉攏。”
說是這麼說,但在長孫無忌心裡,還有一句沒說出口。
(若是他不識抬舉,非要跟我長孫家作對,那老夫也不介意送他下地獄。)
長孫渙聽罷,沉默良久。終是沒有說出那句“兄長曾與他交惡”這樣的誅心之言。
畢竟,這話說出來對他也沒好處。
真相如何,長孫無忌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