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仁安醫院,住院部。
孫思邈的大弟子劉長庚,親自領著十餘人,來到了一座矮小的院落門前。
門口的矮牆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麵用黑色的筆墨,勾勒出了三個阿拉伯數字032。
劉長庚駐足轉頭望向身後的眾人,正色道
“患者今早剛醒,身體還有些虛弱,不宜長時間見客,還請諸位不要過多逗留。”
長孫無忌朝劉長庚拱了拱手,感激道
“多謝大先生提醒,有勞了。”
劉長庚輕輕點頭,泰然自若道
“地方已經帶到,兩位國公若沒有其他吩咐,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長孫無忌和高士廉聞言,連忙側開身,微微欠身道
“大先生請自便。”
劉長庚朝眾人拱了拱手,旋即大步離去。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左右,緩緩道
“舅舅、夫人,咱們進去吧。”
言罷,長孫無忌便領著高士廉和夫人繆氏,大步走進了32號“病房”。
剛進院子,長孫無忌的正妻繆氏的眼眶就紅了,哪怕在來的路上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她親眼看到這座青磚綠瓦,僅有三間屋子的院落時,心裡還是有些反酸。
宅院的環境,對於一般的窮苦百姓,已經算是很好了,可對於長孫家這樣的豪門大戶而言,連下人住的院子都不如。
此時,居中的房屋內,陽光透過紙窗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乾淨卻略顯簡陋的房間內。
屋內,一張普通的木床,占據了小半的空間,床上躺著的,正是長孫無忌的嫡次子長孫浚。
此時的他麵色蒼白,眉頭微蹙,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衣衫,裸露在手腕上裹著白色的紗布。
長孫無忌與高士廉交換了一個眼神,步伐沉重地邁進屋內。
室內空氣仿佛凝固,隻聽得到細微的腳步聲回響。
長孫浚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艱難地轉過頭,當看清來人時,他本能地掀開身上的被子,掙紮著便要起身。
“不孝子見過父親大人,舅公”
“彆動,快躺下”
高士廉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按在長孫浚的肩頭,輕聲說道,語氣中還帶著一絲責備。
長孫浚眼裡閃過一絲愧疚,他抿了抿嘴唇,還想再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長孫無忌輕歎一聲,走到床邊,望向長孫浚的眼神裡滿是疼惜與歉疚。
“浚兒,你現在有傷在上,不必行禮,最重要的便是把身體養好。”
長孫浚聞言,眼中閃過感激之色,終是順從地躺回床上,目光卻未曾離開半分。
“是孩兒一時不察,未能保護好自身,令家族蒙羞了,待到孩兒傷愈,孩兒一定立即前往祠堂領罰。”
高士廉聞言緩緩搖頭,他臉色一肅,正色道
“浚兒,你彆多想,這次不是你的錯,反倒是你父親和舅公,沒有儘到應有的責任,沒能保護好你。”
長孫浚聞言神色稍緩,沉吟片刻,開口問道
“舅公,您千萬彆這麼說。若非父親大人昨日臨時為我,換了一批扈從,我可能堅持不到馳援人馬的到來,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