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他……”
孫崇陽眼神畏縮地望著周池,突然支支吾吾起來。
周池厲聲威脅“莫非你是等我對你動刑嗎?”
都押牙在牙將中是掌管刑罰的將領,周池的手段在軍中無人不知。
“屬下隻放牙兵隊長周舟進來過。”
哢嚓一聲,周池如遭雷劈。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怒視孫崇陽。
怎麼可能會是自己侄兒?
周舟是周池死去大哥留給他的遺產,是周家這代唯一的男丁。
“你胡說!!”周池一聲獅子吼,“他進來作甚?”
“周隊長說仆射今晚衣衫單薄,他回來給仆射取件外袍。我以為今晚是他們小隊當值貼身護衛仆射,就未加阻攔。”
坐在案牘後的劉沔此刻臉色鐵青,他沒想到是這件事是自己的牙兵做的。
牙兵牙將是節度使在軍中最親密的下屬。
劉沔目光深邃凝視周池,冷聲問
“你們叔侄這是要造反嗎?”
還沒等周池辯解,郭樊冷哼一聲接話。
“很有可能啊,這些年來藩鎮牙兵牙將反主的事還少嗎?長慶年間,右武衛大將軍薛仁貴的曾孫薛平,他在擔任平盧節度使的時候,不就將反對他的牙兵殺光了。就在前幾個月,易定節度使陳君賞不也因為牙兵反叛,不得不另行招募勇士,將自己易定的牙軍全部誅殺。狼子野心的東西拿了錢財絹帛也不見得能喂出忠心。”
郭樊這幾句話實在是殺人誅心,周池被嚇得冷汗連連。
他撲通一聲跪倒,叉手道
“仆射若不信我,屬下願自請牢獄,隻是小侄周舟雖然魯莽,卻不是無事生非之人,此事必有緣由,還需審問清楚。”
盧平此刻插話問道“周舟如今人在何處?”
郭樊語氣譏諷“估計早就跑了吧。”
孫崇陽回“周隊長剛剛好像就在大帳外麵站著呢。”
周池氣道“快將這個孽畜給我綁進來。”
在牙帳外麵被冷風吹得直冒汗的周舟同學,此刻正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周舟,彆慌,你可以的。”
“各路神仙保佑,讓我平安渡劫,平時攢的功德不多,這次先欠著。”
“沒事的,沒事的,劉賤人說隻會有驚無險。”
“死賤人,你若敢騙老子,老子變成厲鬼回來找你,讓你落地成盒。”
“哎呀,友情這東西實在要不得,跟酒一樣,淡了沒味,濃上頭,後遺症忒大。”
“奇怪,將領們出來半天了,怎麼還沒通知我進去呢?”
他正疑惑著,就被裡麵衝出來的倆侍衛給按倒五花大綁。
“周隊長,彆怪我們,是你叔父下的命令。”
周舟長歎一口氣。
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周舟被綁縛進牙帳,他看了一圈後自覺跪倒。
還沒等上麵幾人開始詢問,他就以飽滿的熱情大聲宣布
“我全招,那份密函是我偽造的,沿途通傳八百裡加急的牙兵是受我指使,這些全部是我做的。”
周池此刻麵如死灰,彈射而起,一腳踹在周舟腰側。
“小畜生,你是瘋癲了不成?為何要做如此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