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遠剛說完要殺了劉異,他忽然眉頭緊鎖,朝院外大聲喊道
“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門外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五明院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劉異手握一把明晃晃的短劍,站在門笑嘻嘻回道
“哎呀,被發現了呢,我還想聽聽你具體要怎麼殺我呢。”
崔元式和崔琯眼帶殺意望向門外的劉異。
崔鉉則驚愕望向慧遠。
身為習武之人,崔鉉知道人耳聰目明程度跟功夫高低成正比。
這個沒比他大幾歲的族長竟是個高人。
身懷高深武功卻是個殘疾,在最與世無爭的佛門淨地撥弄風雲,崔鉉認為慧遠是個詭異的矛盾體。
他正思緒萬千時,慧遠朝劉異大聲問
“你將小沙彌如何了?”
劉異邁入門檻,從容回道
“他現在很安詳。”
安詳……死了?
崔家四個人同時驚懼。
隨著劉異越走越近,崔鉉、崔元式和崔琯三人上前幾步擋在慧能木椅前。
博陵崔氏內部有著嚴格的層級區分,族長地位高於各房家主,麵臨危險時他們必須誓死保護族長。
崔元式和崔琯現在有些後悔這次秘密出行沒帶家衛。
博陵崔氏的家衛比之商行遍布天下的滎陽鄭氏也毫不遜色。
崔元式怒斥“大膽劉異,你在京畿重地堂而皇之殺人,老夫身為刑部尚書,豈可容你藐視王法?”
“王法?”劉異微笑重複,後反“王法是專為你家服務的?你們想殺我就行,我反殺就不行?你不容我又如何?”
崔鉉知曉一些劉異背景,勸慰道
“我知道你嗜殺成性、有仇必報,在軍中有千古惡來之名,但崔氏畢竟也沒把你怎麼樣啊,此處是佛門淨地,你不要亂來。”
一聽到劉異有千古惡來之名,崔家其餘三人反應不一。
崔琯剛從山南西道節度使任上掛印,他在山南軍中確實有聽說過西北軍有個千古惡來,隻是沒想到就是眼前的少年。
隨著劉異逐步逼近,崔家人的臉色逐漸凝重,除了慧遠和尚。
他看著劉異逐漸清晰放大的麵容,忽然變得激動,聲音顫抖著道
“你到底是誰?”
“你傻了?”劉異嘲笑,“你剛剛還說要殺了我呢。”
慧遠怔怔望著他的臉,忽然朝前麵三人說
“大房、二房離開吧,我想單獨跟劉異談談。”
崔鉉、崔元式、崔琯同步轉頭,齊聲輕呼
“族長?”
“你們先回去吧。”
崔元式和崔琯均比慧遠年長,可族長之令他們不敢違背,隻要帶著崔鉉離開五明院。
院中此刻隻剩下劉異與慧遠。
劉異將’小男孩‘插回腰間,一臉笑意走到慧遠麵前。
“你膽子挺大啊,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你呢?”
“因為你身上沒有殺氣。”慧遠回答,隨後鄭重問道“你真姓劉?”
“假的。”
“哦!”慧遠雙眼一亮,滿臉期待問道“那你姓什麼?”
“我姓李,是李世民家親戚,要不要我給你一根頭發,你去驗dna?”
慧遠臉色旋即轉為暗淡,感覺這小子滿嘴胡說八道,不知所謂。
他幽幽歎口氣說道
“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劉異一本正經回道
“你長得也很像個人。”
“呃……像誰?”
“就像個人啊,難道你希望我說你不像人?”
慧遠修佛多年,向來涵養極高,此刻也不免動了兩分怒氣。
他壓了壓心火,開門見山問道
“劉異,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我們崔家秘密的?”
“我通過對比每年三省六部九寺五監朝臣變化,恍然發現自牛李黨爭之後,你們博陵崔氏在朝為官的人數,比沒有黨爭時更多了。”
“……”慧遠沉默沒接話。
劉異開始分析原因
“彆的士族隻能獲得一黨扶持,你們博陵崔氏卻得到牛李兩黨分彆倚重。牛李兩黨相爭跟上春山一樣,會輪流登頂朝廷話語權。隻站一黨的士族遇到黨派低穀時,會遭遇全體被貶,靜默幾年。但你們博陵崔氏不同,無論兩黨誰執政,你家在朝中始終有人擔任要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