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南衙各衛的虛職大將軍、將軍、中郎將紛紛禮節性回擊
“什麼叫歧視?你無論出多少錢,我都不賣你那才叫歧視。”
“我們強迫你買了嗎?嫌貴那你彆買啊。”
“你們神策軍字能認全嗎?還看書。”
南衙的人越說越難聽,好大全被氣得黑臉漲紅。
他結結巴巴“你你……”
“我踩你氣管了,你什麼你?”
好大全恨不得擼起袖子跟南衙的人打一架。
北衙其他軍的武官也紛紛加入進來,南北大戰一觸即發。
這時禮部侍郎柳璟突然插話
“金吾衛公然在軍中兜售販賣色情書籍,有違禮法,臣請申斥令止。”
王會皺皺眉頭,沒看過如何知道是色情?
他出列行禮後直接回道
“何為色情?《素女經》、《洞玄子》、《交接經》、《玄女經》、《玉房秘訣》、《玉房指要》,哪個讀書人沒看過?許你們讀書人陶冶情操,就不許我們武者也思想進步進步?”
柳璟反駁“可讀書人沒有到處販賣這些雜書啊。”
王會輕蔑嗬笑,隨後貼臉開大。
他指著大唐教育部長兼北大校長——國子祭酒楊敬之,說
“微臣聽說楊祭酒也看《銀瓶梅》,而且這書就是從他們國子監傳出來的,國子監轄下六所學校均有售賣,為何柳侍郎獨獨針對我們大唐將士?”
王會通過上價值,一下子將南衙北衙對立轉變成文官針對武官找茬了。
大殿上的全體武官包括神策軍在內,立馬跟金吾衛統一戰線。
“那些書明明是你們文人寫的,老鷹不管,你管小雞?”
“國子監內部不僅售賣,國子祭酒自己也看,你怎麼不說?”
國子祭酒楊敬之是大詩人韋應物的外孫,大文學家楊淩的親兒子。
此刻被人當眾揭露看小黃書,他在否認與辯白之間,選擇了躺平。
楊敬之出列,躬身行禮,一本正經說道
“微臣讀《銀瓶梅》隻覺其情節曲折,刻畫人物深刻,入木三分,紅塵俗事描寫得細如發絲,讀後能啟發對人生思考。微臣還想對這本奇書做批注呢,為何在禮部侍郎口中它就變成了淫書呢?莫非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淫者見淫?”
大學校長現場給眾人上了一課,告訴他們啥叫誅心。
被實名內涵的禮部侍郎柳璟,恨不得現場畫個圈圈詛咒他。
李炎最終的判決是
“到底是什麼奇書?柳侍郎,既然你不喜歡,就將你那本呈給朕吧。”
淫穢書籍的事討論完畢,牛李兩黨又就前幾天沒吵出結果的禦史偷盜快馬驛卒貢品一事接著吵。
這事已經鬨七八天了。
大唐驛站的驛丞和驛卒歸兵部的駕部司管轄。
十天前給長安中秋宴送頻那挲的四名快馬驛卒丟了貢品,他們一致認定是同住甘棠驛的三名禦史所偷。
這件事傳入長安,明眼人一聽就知道事有蹊蹺。
禦史再囂張,借他們天大膽子,也不敢偷盜快馬驛卒的貢品。
更不可能事後傻傻地將果核扔得滿地都是。
可管驛卒的駕部司郎中是李黨。
管禦史台的禦史大夫趙開雖同為李黨,可他初來乍到,如今禦史台內部禦史仍是禦史中丞令狐綯的人。
趙開早就想清理門戶換血了。
於是他聯合駕部司郎中,指使驛卒們將那三名禦史叮死,並且不準驛卒將丟失製服的事情泄露出去,以免節外生枝。
驛丞也一口咬定當晚住在甘棠驛的隻有他們兩夥人。
於是乎這場冤假錯案的人證、物證齊備了。
負責審案的大理寺卿韓湘是個著名攪屎棍,他對牛李兩黨的黨爭把戲,除了和稀泥啥也不乾。
韓湘每天都會把這事抖到朝堂上,讓大家吵一吵活躍氣氛。
這段時日,禦史中丞令狐綯因為屬下幾名禦史被李黨眾人攻擊得焦頭爛額。
牛黨在朝堂本就人單力薄,現在連崔鉉都救不了他。
李炎也知道這件事有貓膩,可如果再把令狐綯和趙開放到同一個籠子裡,這倆人隻會越鬥越狠,還不如借機將他們分開。
今早李炎對禦史台做了調整,以約束下屬不力的由將令狐綯貶去了湖州做刺史。
李德裕借機提議,空下來的禦史中丞位置由戶部侍郎李回兼任。
李回在戶部的坑必須繼續占著,否則就讓另一名戶部侍郎盧商獨美了。
李德裕舉薦李回時,李黨隊伍中有一個人臉色極奇難看。
他就是白居易的堂弟,現任中書舍人白敏中。
白敏中之前懇請許久讓李德裕將禦史中丞的位置派給他,結果李德裕卻派給了李回。
戶部侍郎已經是四品了,李回卻還要同他爭這個五品的位置,怎能讓他不氣惱?
禦史中丞這個位置對李回而言沒那麼重要,對白敏中卻很重要。
雖然禦史中丞跟中書舍人都是五品上的官銜,可中書省同時有六個中書舍人,白敏中很難有機會熬出頭。
禦史台的禦史中丞卻隻有一個,而且禦史台單獨對天子負責,麵君機會比較多。
白敏中認為他爭不過李回的唯一原因,就是出身。
李回不僅出身士族,還是宗室之後。
白敏中心中冷笑,李黨有好處時果然要優先士族出身的官員。
自己明明非士族出身,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瞎眼投靠李黨。
難怪堂兄白居易要站隊牛黨,原來是自己選錯了。
現在換隊還來得及嗎?
白敏中往崔鉉站立的方向望去,目光熱烈得把崔鉉看出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