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同時推翻牛李兩黨,白敏中現在入牛黨,跟1910年當太監,1944年當漢奸,1949年加入國民黨有何分彆?
他建議道“想辦法將白敏中拉到咱們這邊。”
“此種反複橫跳的小人你也要?”
“唉,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多隆也是人才,我們在李黨正好缺個臥底。”
“何為臥底?多隆又是誰?”
“就是細作。”
崔鉉疑惑“我以為你對李黨動向很熟,聽聞你與李德裕的公子李燁私交甚好,他時常跟你討教政見?”
“不是政見,是軍事,他會跟我討論澤潞用兵的事。”劉異更正。
“你既然想鏟除李黨,何必還要幫他出謀劃策?”
劉異一臉嚴肅回答
“我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幫大唐。澤潞之戰能否取勝,關乎日後各大藩鎮能否安穩,關乎老百姓能否安居樂業,現在無論哪一黨主戰,我都會幫。”
崔鉉以審視的目光盯著劉異。
劉異不耐煩道
“我臉上又沒花,你有什麼快放。”
崔鉉笑著評價“你這人看似放蕩不羈,沒想到如此憂國憂民。”
劉異賤嗖嗖說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這人呢,沒彆的優點,就是格局大,高風亮節,大公無私,光明磊落,兩袖清風,助人為樂,厚德載物,高情遠致,拾金不昧,冰清玉潔……”
崔鉉實在聽不下去了,太不要臉了,連拾金不昧和冰清玉潔都出來了。
他咳嗽兩聲打斷
“我再告訴一個消息。”
“彆賣關子,說啊。”
“李炎不知為何突然要立滎陽鄭家的女兒為皇後,還責令李德裕去遊說朝臣。各大士族中,滎陽鄭氏出了名的寵愛女孩,他家拒絕皇室聯姻早有先例,這次也不例外。鄭氏朝臣為這事跟李德裕吵得很凶,素來卷生卷死的鄭氏朝臣,已經以各種理由罷朝七八天了。再鬨下去他們家很可能會脫離李黨。如果我們能將滎陽鄭氏也拉攏過來,現在朝中最有權勢的四大家族,我們就占了三個。”
劉異表情淡定,靜默如初,安之若素。
他知道有鄭宸在,滎陽鄭氏早晚都會站到自己這邊。
劉異語氣敷衍說
“鄭氏是李黨領袖之一,在李黨地位僅次於李德裕,拉攏鄭氏恐怕不易,慢慢來吧。”
他繼而岔開話題提醒
“你現在表麵的身份還是牛黨,如今令狐綯被貶,牛黨日後在朝中會更加勢微,你會受到更多攻擊,你要有心裡準備。”
崔鉉歎口氣,無奈道
“接下來李黨的人肯定會全力攻擊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快點結束這場黨爭。”
劉異安慰“一步一步來,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到我們反擊之時,必然會一舉將李黨連根拔除。”
他跟崔鉉又聊了一陣劉黨擴容的事,接近晌午時劉異才將崔鉉送出門。
他倆出去時,隱約聽到龍興寺齋堂方向有樂聲。
崔鉉是風雅之人,聽出演奏的是《高山流水》。
他被勾起好奇,想循聲過去到近處欣賞。
劉異和崔鉉進入西院,看見齋堂不遠處的涼亭裡有兩名少年正在簫琴合奏。
他們一邊演奏,一邊對視,眼神中濃濃的拉絲即將拉到背背山。
簫聲悠揚,琴音空靈,時而高昂,時而深遠,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將伯牙遇子期時的惺惺相惜之情完美再現。
劉異一看這倆人自己認識,小聲介紹
“那是滎陽鄭氏的鄭言與……”
崔鉉突然以高八度的聲量喊道
“昊兒?”
正在撫琴的少年猛然回頭,見到崔鉉震驚地瞪大雙眼,脫口而出
“你怎麼來這了?”
崔鉉三步並做兩步走,快速來到涼亭中。
此時鄭言也停止吹簫,詫異地望著崔鉉。
鄭氏雖與牛黨不合,但鄭言個人對年輕拜相的崔鉉素來敬仰。
他在萬景樓見過崔鉉一次。
鄭言見到偶像此刻怒氣衝衝的模樣,人有點懵,叫了聲
“崔相公?”
崔鉉越過他,一把抓住他身後少年的手臂。
“跟我走。”
史昊死命掙脫開崔鉉的拉扯後,迅速藏到鄭言身後。
“我不走。”
崔鉉、鄭言、史昊當即玩起老鷹捉小雞。
一個抓,一個擋,一個躲,如此反複數次。
劉異樂得直作牙花子。
鄭言一邊替史昊遮擋,一邊質問
“崔相公,我素來敬仰你的才學,但你不能無端抓人啊。古人雲善氣迎人,親如弟兄,惡氣迎人,害於戈兵。你與我史兄弟到底有何仇怨?”
崔鉉瞪著雙眼,指向鄭言身後,大聲答道
“你的史兄弟是我親生女兒,她叫崔昊。”
“女兒?”
鄭言不可置信地回頭,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他望著史昊的臉。
眉毛很重,五官線條清晰。
再看看史昊的前胸。
鄭言感覺比自己的還平。
這怎麼可能?
鄭言這輩子除了阿娘,從未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女人。
寡王腦中有五個字不停盤旋我不純潔了
天下居然有這麼爺們的女子?
鄭言想著想著忽覺天旋地轉,兩眼一黑,向後栽倒。
在與大地親密接觸前一秒他還在想
“我為何對她不恐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