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剛說完,兵部郎中崔珦又出列
“陛下,微臣認為高府尹所言甚有道理,適才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諸公紛紛責怪我們兵部沒有預先提醒他們應該早些圍剿昭義軍進奏院,兵部委屈啊,若禦史台一早發現朝中有官員跟昭義叛軍勾結,何須我們兵部提醒各部?”
崔珦是博陵崔氏二房八虎之一,他跟劉異之前打過交道。
他就是劉異來長安第二天去兵部報到時,花高價買劉異家鄉爛棺材的倒黴兵部司郎中。
博陵崔氏二房家主崔琯前陣突然告訴幾個弟弟,在朝中要偷偷維護新晉駙馬劉異。
崔珦不懂為什麼,但他聽話。
他剛才一番言辭表麵是為兵部叫屈,實則就是接力劉異繼續懟禦史台。
一懟生二懟,二懟生三懟,三懟生萬物。
有了京兆府、兵部打樣,剛才吵架人腦袋吵成狗腦袋的刑部和大理寺官員也紛紛跳出來。
開卷考試的眾人如同開了掛,他們眾口一聲,傾力打造大唐新晉背鍋天團——禦史台。
禦史台官員被攻擊得有些發懵,這些參彆人時頭頭是道的整人老油條現在被懟的啞口無言。
他們順風局打太久,從來沒遭遇過這種攻守互換的情況。
這時劉異一臉情真意切地說
“陛下,微臣相信大唐禦史是有才能的。”
禦史們小眼神迷惑地望著他。
這小子是在替我們說話?
卻聽劉異接著說道
“所以他們不可能沒察覺有朝臣通敵,造成如今局麵微臣認為或許禦史台本身就被叛軍收買了。孔聖人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禦史台這樣還有資格監察百官了嗎?”
一石驚起千層浪,禦史們集體破大防。
劉異給禦史台扣得這頂帽子實在太大。
現在變成禦史們要麼承認是自己愚蠢,沒有才乾所以沒有察覺有人通敵。
要麼承認通敵的就是他們自己,故意假裝不察。
禦史們再也顧不得禮數,恨不得衝過來揍劉異。
這小子太壞了,這是往死裡逼我們啊!
劉異憋笑,現在是誰參誰?
是哪個掌握局勢?
麵對左側吵吵嚷嚷的怒罵聲,劉異嘖嘖一臉失望。
他大聲說道
“我過去對禦史這一職業充滿敬仰,認為他們是正義的化身,今日一見簡直失望至極,放著通敵賣國的大事不察,我很好奇禦史台的官員每天都在乾什麼?莫非隻盯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整整誰的黑材料?”
劉異這句話讓禦史們集體震驚,此刻才發現這壞小子的真正意圖。
他們原計劃等下要集體參劉異,如今被劉異這麼一說,豈不是真的變成大事不查,隻揪著小事不放?
劉異發難在前,禦史等下若再集體參他,就有報複之嫌。
禦史大夫趙開從始至終沒有表態。
他先往李黨黨首李德裕的方向看看。
李德裕此刻麵無表情,鼻觀口、口觀心,完全屏蔽信號,不給任何人態度。
趙開又以劍戟森森的眼神回頭往右後方瞅了劉異一眼,轉回時順便看了眼身後的李回。
李回自始至終也沒吭聲,不過額頭上已經冷汗涔涔。
趙開微微蹙眉,他知道李回這局要輸。
李回牽頭搞劉異的事趙開是知道的。
既然皇帝沒親自把這臟活派給他,趙開也懶得插手。
不過現在劉異的說辭已經上升到質疑禦史台的權威性,他身為禦史台最高長官,必須得站出來了。
趙開雙手持笏出列,麵向皇帝沉聲說道
“陛下,世間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禦史台就是太想求全將事情做好了,可叛軍真若賄賂朝臣,肯定是暗中勾結,京中不算小吏也有上千官員,我們人手有限啊,又事務繁多,難免可能失察。微臣身為禦史大夫不想為自己開脫,不過請陛下不要懷疑吾等禦史對大唐之死靡它的忠心。微臣認為此刻不是請罪時機,當務之急是先揪出與叛軍勾結的朝臣,請陛下給微臣三日時間,我一定將犯事官員揪出來。”
李炎終於鬆口氣。
趙開要是再不出來,他真想將禦史台全體蠢貨推出去斬了。
他懷疑這群禦史長著豬腦袋,否則怎麼會被劉異牽著走?
“好,朕就給你三日時間,禦史台要將功補過。”
“謝陛下。”趙開說完這句又回頭瞅瞅劉異,大聲道“劉街使為官不久,對我們禦史台職責可能不清楚,國之逆賊我們自然會嚴查,但若有官員亂紀,即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也會管,這才是禦史職責。”
趙開說完又回頭瞅瞅李回。
他這幾句話等於力挽狂瀾,不僅將禦史台的名聲正回來,也為等下禦史們集體參劉異做了鋪墊。
劉異舔了舔嘴唇,不由得暗自佩服,趙開這才叫對手。
經過趙開的點撥,禦史們當即清醒。
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管?這是趙大夫親自為咱們開路了。
現在終於輪到禦史台正式奏章時間。
李炎坐在龍榻上看了眼李回,聲音帶著三分冰冷七分雀躍問道
“禦史台眾卿可有奏章?”
李回默默歎氣。
他剛才已經發現劉異不好惹了,可他沒有退路。
李回出列“臣有奏章。”
“準。”
“微臣要參駙馬都尉、金吾衛右街使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