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傻李惴聽後卻搖頭反對。
“李瀍會得罪士族,可我們清河崔氏也逃不掉啊。我舅父崔龜從可是吏部尚書,李瀍若指定我舅父來操刀裁員,清河崔氏此後必然無法溶於其他士族。”
劉異眯了眯眼睛,舔了舔嘴唇。
他思考了片刻說
“也許有背鍋俠自願操刀呢。”
“你指誰?”李怡問。
“柳公權的侄子,吏部郎中柳仲郢。”
劉異第一天上朝就認識了柳仲郢。
幾次交流下來劉異發現柳仲郢性格完全不像他溫吞水的叔父柳公權。
柳仲郢是個狠辣程度不輸薛元賞的喪彪公務員。
據說柳仲郢當侍禦史的時候,有神策軍將領誣告鄉裡有人砍掉了他父親墳墓上的柏樹,於是用箭射死了那個人。柳仲郢接到報案後非要處死那名禁軍將領,神策軍護軍中尉親自求情,被柳仲郢以一句“賊不死,是亂典刑”懟了回去。
這種官場泥石流,最適合幫李瀍到處樹敵。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皇帝準備裁員的消息以8g網速在大唐官場迅速傳播,連續掛著了一個月的長安熱搜。
大唐上次批量裁撤官員還是貞觀元年的事,由房玄齡親自主持,才沒裁到大動脈上。
此後兩百多年官員最差也隻是守選和貶官,從未發生過大規模裁減。
官員們聽到這個八卦噩耗時,當即陷入人心惶惶,紛紛擔憂自己失業。
能夠入仕做官何止需要十年寒窗?他們好不容易才擠進官場,現在朝廷說不要就不要了,讓這些不事農耕和不事商賈的人以後怎麼活?
李瀍或許也有所顧忌,始終沒有下旨。
就這樣所有人提心吊膽地一直等到過年。
劉異還是第一次在長安過年,除夕夜跟全體小夥伴熱熱鬨鬨守歲。
大唐官員新年享受七天帶薪假。
劉異本打算好好陪陪家人,可陰逼皇帝非選在公共假期搞團建。
大年初一,全體在京官員、地方藩鎮派京代表、十六宅裡的皇子皇孫,統一去含元殿參加大朝會。
劉異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千人群魔亂舞,跟大型傳銷現場一樣,要不是孔彪之前給他打過預防針,劉異絕對會笑場。
過完了大朝會,大年初二李瀍又開始設家宴宴請全部皇親。
李瀍之前的諸位皇帝都喜歡在麟德殿設宴,麟德殿相當於這個時代的國宴廳。
可李瀍如今在麟德殿裡麵建了個道場,已經沒法做國宴廳,於是這年的皇族家宴地點改在清思殿。
大殿本來是供帝王清思的地方,自唐敬宗在這所大殿裡打過馬球後,清思殿漸漸變成娛樂場所。
大年初二下午,劉異跟李安平、李怡在宦官的引領下,一起走進清思殿。
劉異一打眼就看見坐在前排桌的李太和,他本想過去打招呼,卻被李安平拉著急匆匆跑向另一張桌子。
這張桌邊隻坐了一位女子。
李安平一頭紮進女人懷裡,嚶嚶啜泣。
“阿娘,我想你了。”
中年女子嘴角微揚,輕拍李安平的後背,似笑非笑地批評
“都多大了,還撒嬌。”
李怡難掩激動神色躬身施禮。
“母親,安好?”
“好。”
此刻站立在一旁的劉異早已咂舌。
槽,這位就是光王太妃鄭嫣?
也就是自己的丈母娘,還是自己爺爺的小妾。
他是該叫媽呢,還是該叫奶奶?
劉異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娘倆。
他發現自己媳婦容貌與她老娘有七分相像,不過氣韻上是丈母娘更盛一籌。
鄭嫣今日打扮不算奢華,她穿一襲淡紫色的長衫,雲鬢高挽,發間插一支玉簪,氣質像道觀裡的女冠般高雅出塵。
鄭嫣說話時柳眉輕揚,眼波流轉間,透著成熟與睿智。
時光知味,歲月沉香,年華在這個女人身上鐫刻的隻有風韻。
她看上去就像三十出頭,哪裡像是自己奶奶輩的人物?
劉異上次見到花期這麼長的女人,還是在電視裡看見出席某頒獎禮的趙雅芝。
他上前一步,恭敬施禮。
“嶽母大人安好,小婿劉異有禮了。”
皇族家宴允許後宮有子嗣的妃嬪與在宮外生活的兒女相見,所以每逢家宴都會變成大型認親現場。
李安平此刻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為母親介紹駙馬。
她終於離開母親懷抱,轉身拉過劉異說
“阿娘,她就是我之前說的劉小偷。”
鄭嫣笑意盈盈轉頭。
“你這孩子,怎麼能叫駙馬小偷。”
當她終於看清劉異麵容時,瞬間發出驚呼。
“啊!!!”
“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