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根棍!
三月春暖花開,禮部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放榜。
貢院外人潮如海,摩肩接踵。
他們中有考生和家屬,有湊熱鬨的官員,還有弄到通行證進入皇城的吃瓜群眾。
大唐目前還不流行榜下捉婿,民眾混進來純是好奇,今年又有哪些幸運兒魚躍龍門、改寫命運。
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在劉異眼前閃現,他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鄭言和鄭就,卻沒有找到昆侖瓜兄弟。
昆侖瓜今日請假陪弟弟來看榜了。
貢院大門打開後,四名禮部官員從裡麵走出來,“唱第”儀式即將開始。
本來喧鬨的人群瞬間安靜,眾人都緊張盯著最前麵穿緋色官服的官員。
偏偏那名官員又是抻衣服,又是捋胡須,遲遲不敲鑼。
劉異看見那人,瞬間想起之前芒果台有個唱歌比賽節目,每次賽後總導演宣布歌手名次時,就喜歡故弄玄虛製造緊張氛圍,他倆欠揍的表情如出一轍。
好不容易等到敲鑼,剛’鏘‘一聲,人群中就有受不了緊張氛圍被嚇暈的。
禮部對處理這種情況比較有經驗,緋服官員一揮手,太醫署的醫護人員從貢院裡衝出來,擠進人群,抬上擔架,打包帶走。
唱第正式開始,念叨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鄭言。
“……甲子科狀元及第。”
鄭言的狐朋狗友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垂之,彩。”
“垂之,大才。”
相對於學閥二代們的激動神情,兩個鄭家人一個比一個淡定。
鄭言挑挑眉,凡爾賽道
“我早說了,今年狀元肯定是我,我就多餘來。”
鄭就不滿抱怨
“你就多餘考,害叔伯們非逼我推掉了美人踏春邀約陪你過來看榜。”
鄭家的長輩之前以各種奇葩理由裝病罷朝,是以不能陪鄭言過來。
“主要我去年曾放言,說今年狀元肯定是我,我若不考,彆人會當我是吹牛的。”
劉異左耳朵聽小哥倆吵架,右耳朵繼續聽唱榜。
現在唱到了二甲一個叫項斯的考生。
劉異聽說過這個人,他最近在京城聲名鶴立得益於國子祭酒楊敬之。
考前項斯曾向楊敬之行卷,楊敬之十分喜歡他的詩,之後便到處跟人推薦項斯,令他自此顯名、詩達長安,成功躋身大通榜。
也為後世留下一個成語——逢人說項。
劉異沒想到今天能認識典故裡的名人。
緊接著禮部官員唱到了楚州趙嘏的名字。
劉異左側不遠,一個三十大幾歲的胡子男發出悲天蹌地的哀嚎聲。
“青蛾,你知道嗎?為夫終於中了,我一定要將你搶回來。”
這奇怪的開場白令劉異有些迷惑。
他靈敏的耳朵聽到趙嘏與身旁的幾名士子對話。
“趙倚樓,你慎言,咱們即便中了進士,初做官也高不過九品,拿什麼跟節度使爭?”
“我不甘心,節度使又怎樣?節度使就能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嗎?”
劉異小聲問鄭言“認識他嗎?”
鄭言望了一眼,小聲道
“他是個冤屈的人。”
鄭言說趙嘏出身楚州山陽,在京中亦有詩名,其中一首詩寫道
“殘星數點雁橫塞,長笛一聲人倚樓。”
大詩人杜牧甚為喜歡,給趙嘏起了趙倚樓的綽號。
趙嘏此次進京趕考將母親留給一名相好的美姬照料。
去年中元節時那名美姬外出燒香,被鎮守當地的淮南節度使擄走。
趙嘏除了寫一首詩控訴冤屈,啥也做不了。
“寂寞堂前日又曛,陽台去做不歸雲。當時聞說沙吒利,今日青蛾歸使君。”
劉異聽完鄭言的解釋,臉上露出壞笑。
“今時不同往日,你信不信他考中進士的事傳回家鄉,節度使不僅會還他美姬,還會親自跟他家人道歉。”
“會嗎?”
“會,因為曲江宴上趙嘏有麵君的機會,節度使肯定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這時禮部官員已經唱到三甲,劉異至今沒聽到劉乾的名字,他都有些替昆侖瓜兄弟緊張。
這時,前麵的緋服官員忽然高喊
“劉乾,年二十,京兆府長安萬年縣人,三甲同進士出身。”
劉異大喜,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他再次掃視時,終於在他右側七八丈遠的位置看見昆侖瓜兄弟。
那倆貨正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劉異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翹。
禮部很快揭秘今年考中進士的最後一人——馬戴。
海州東海人,年四十五中進士。
劉異嗤笑,這個年紀剛進入官場就得準備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