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鄭宸、張鼠、孫豔豔、劉奇、秦三娘、林九蓉、公孫筆等人聽見劉異的哀鳴聲,當即猜到了結果。
四個女人急慌慌跑進屋內,各奔目標。
孫豔豔抱起啼哭不止的嬰兒說
“這孩子出生還未喝過一口奶呢,我帶出去給乳母照料。”
秦三娘則抱起小亦菲,“孩子被嚇到了,我帶她出去哄哄。”
鄭宸見劉異傷心欲絕嘔血,抱著他一邊哭一邊安慰
“我求你了,異兄長,你要挺住啊。”
林九蓉望著榻上的安平公主,流淚感慨
“太年輕了,怎麼就這樣走了呢?”
她擦了擦眼淚過來安慰劉異
“人死不能複生,小異,為了孩子你也得撐下去啊。”
“為了孩子?”劉異在鄭宸懷裡重複一句。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嚇了鄭宸一跳。
“異兄長,你怎麼了?”
劉異神經質一樣喃喃自語
“我不能倒,我得撐下去。”
“我得撐下去,否則我阿耶白死了。”
“我的孩子們怎麼辦?”
林九蓉滿臉震驚,抓住劉異手臂質問
“你說誰死了?”
劉異根本聽不見,隻是魔怔一樣重複那句“我得撐下去”。
他說著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發瘋般衝出屋子,衝進大雨中。
屋簷下的張鼠當即追了上去,緊緊抱著他哀求
“小六一,我知道你痛苦,可你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反應慢半拍的劉奇和公孫筆也追了過來。
劉奇張開臂膀攔住弟弟的去路。
“二郎,你要去哪?”
公孫筆勸道
“二郎,你要節哀啊!”
這時屋裡的鄭宸、林九蓉也追了出來。
眾人在雨中急得團團轉時,夜空一道閃電劃過,將劉異如雕似刻的五官照出陰鷙,他全身散發出的凜冽寒氣讓眾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劉異像是換了一個人,走到鄭宸身前語氣沉重且清晰地說
“宸兒,接下來一段時日我會很忙,家裡和安平的後事就交給你了。”
鄭宸怔怔望著丈夫,關切地問
“異兄長,你還好嗎?”
“不必擔心,我不會倒下的。”
劉奇則怒氣質問弟弟
“你到底要忙什麼?連安平公主的後事都不顧。”
“要去忙謀反。”
這句話石破天驚,比天上的雷鳴聲更轟動,炸得全家人呆愣在雨中。
劉異這時已經邁著剛毅的步伐離開,走出內院,走向使牙大帳。
半個時辰後,邠寧軍全部將領得到節度使升帳的通知。
將領們進入牙帳後發現,安坐在案牘後的節度使渾身濕漉漉的滿是傷口,整個人氣質陰冷,渾身散發著寒氣,仿佛是一尊從地獄歸來的鬼魅。
將領們小心翼翼找好位置落座,感覺今日節度使不好惹。
果然,劉異一開口就震驚四座。
“諸位,我決定起兵謀反,此事朝廷已經知曉,應該不出三日就會派兵圍剿,現在你們願意追隨的留下,不願意追隨的即刻離開。”
四十多名將領被這句話嚇得魂不附體,臉上五顏六色的驚恐。
須臾,射生副統軍蔣備站起身,高聲說
“末將及全體射生願意追隨節度使。”
其他將領不可思議地望著蔣備,全體射生?你能代替正統軍狄鬆做主嗎?
咦,他們射生的正統軍狄鬆哪去了,為何沒來?
好像節度副使薛嶽也不在。
有人小聲解釋下午看見狄鬆率領弓弩手跟隨副節度使薛嶽出營了。
蔣備率先表態後,又有跳蕩兵的幾名將領站出來表態願意追隨劉異。
也有十幾個將領對劉異叉手施禮後,直接離開牙帳。
邠寧軍最年長的老將叫陳武,他決定挽救一下這個迷途羔羊,站起身後勸道
“劉節度使,我不知你為何突生反心,可咱們邠寧藩鎮隻有兩萬兵力啊,是各大藩鎮中實力較弱的一支,何以對抗朝廷十五萬神策軍和各大藩鎮的聯合圍剿?邠州距離長安不足三百裡,朝廷平叛大軍轉瞬便到,此舉猶如以卵擊石,勸你三思。”
劉異瞥了陳武一眼,冷聲回道
“我沒讓你們幫我分析利弊,隻問我要謀反,你們是否願意追隨?”
陳武被懟得滿臉土色,猶豫片刻選擇離開。
陳武走後又有十幾名將領接連出去。
劉異望著屋內最後沒表態的十多名將領,問
“剛才陳老將軍的擔憂你們沒聽到嗎?要走現在便走,否則我便默認你們上了我這條賊船。”
這十二名將領互相看了看,最終沒有人再離開。
劉異從案牘後站起,走到一名姓宋的將領身前,問
“你平時不是最厭惡失敗嗎,這次為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