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一閃而過的殺意,蓮若不是沒有察覺到,他此舉也存了些試探之意。
蛇類天性警惕,突然的出現會讓他們立馬進入攻擊狀態,但蓮若沒想到的是,這蛇妖對他的態度。
他似乎非常信任自己。
得出這個結論的蓮若突然生出一個不可言說的心思,他想馴養眼前這條蛇。
傳說中有佛祖割肉飼鷹,那他為何不能馴蛇?
更何況這條蛇如此強大,且純粹,沒有人類世界的那些彎彎繞繞,又是當今世上唯一的妖物。
蓮若斂下眸,紅蓮印記也微斂,麵上依舊是一副冷淡出塵的清冷模樣,但心下卻想了許多。
哪怕在佛門修行多年,寺中弟子更是尊稱他一聲佛子,但蓮若一直知道,他一身反骨未曾被佛寺中的寥寥檀香給馴化。
圓通第一次見蓮若時,小小的孩童手中持刀,麵上滿是屠他全家的惡人的鮮血,尚且八歲的孩子清澈瞳孔中不見一絲害怕,倒滿是冷漠。
圓通收他為弟子,既是因為他一身佛骨,也是因為想度化他,這樣的心性,若沒有人正確引導,將來必將為禍一方。
十多年的佛門生活並未讓他忘記自己是誰,他心中一直壓著恨,對當初屠殺他全家那些人的恨。
父母雙親音容笑貌恍若還在昨日,兩三歲的白嫩團子一搖一擺的跟在他身後,口齒不清的喊著鍋鍋。
心緒翻湧,蓮若手指間不知不覺用了力,祁玄在一旁看著這和尚死死抓住他手不放,氣息不穩。
這和尚,莫不是,又看上他手了?
好在和尚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失態了,立馬放開了祁玄的手。
長睫之下是一雙空洞的琉璃眸,此刻卻虛虛抓住了些什麼。
這蛇妖,他訓定了。
收回手後,蓮若從身上的僧袍袖口處撕下一塊素淨的布,將祁玄還在流血的手拉過來,自顧自的給他包裹纏繞。
他低下頭纏得認真,祁玄卻看著和尚露出的半截白皙的脖子。
很柔軟,很白,漂亮得有些晃眼。
要想訓蛇,適當的親近是必不可少的環節,要先取得蛇的信任,到什麼程度呢,到你即使將手放在他的逆鱗處,他也不會對你生出殺意。
最後將他馴化成,哪怕你親口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願為你奉上生命。
包紮完後,祁玄看著兩隻被包得厚厚的手皺眉,這下不好施力了。
但他轉頭看看和尚短了一截的袖子,心窩裡暖暖的。
這就是飼養人類的快樂嗎?
蛇冷厲的眉眼裡落入點點笑意,耳朵尖尖卻悄悄紅了,暗地裡覺得他養的人類天下第一好。
不過還好,石床的規模大致出來了,再調整一些細節就可以。
石床修整好之後,占了整個蛇洞三分之一的位置,但看上去很光滑平整,和人類睡覺用的床很類似。
祁玄又帶著二虎去采了許多野秋棉和蘆葦絮,最後搞得,黃色的老虎身上滿是白色絮狀物,一直打噴嚏。
祁玄幻化出的黑色衣袍上也全沾上了白色絮狀物,搞得挺狼狽。
在他采棉絮期間,蓮若摸到石床邊,觸手一碰,碰到一些還未乾涸的血跡。
手指沾了血,放到鼻尖嗅了嗅,不是他的錯覺,這血果然帶著一股甜香,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
等祁玄再回來時,看到的和尚依舊乖乖的坐在蛇洞門前曬太陽。
老虎在下麵蹲著,沾了些白絮,像一大團毛茸茸,祁玄進去大方的拿了幾個饅頭丟了下去。
二虎往前一撲,就將東西接到口中,就是嚼著嚼著,有些想喝水,沒有肉來得得勁。
老虎耳朵焉噠噠的垮下去,滿身心的透著一股委屈勁,可惜祁玄沒看到,他已經進蛇洞去處理采來的棉絮。
之前捕殺獵物的皮毛都有留下來,被好好的曬乾保存。
祁玄就將棉絮和蘆葦絮都均勻的鋪了一層在石床上,然後將皮毛鋪上去,嚴嚴實實的將石床包裹住,保證底部的棉絮不會掉出來。
忙活了大半天,一張床就出來了。
等晚上洗漱完,吃完饅頭後,祁玄就直接將和尚抱上了石床,將他按倒在床上,雙手蒙住他的眼睛,讓他睡覺。
和尚躺在石床上,感受著底下的棉軟,說實話,這是他睡過的最差勁的床,底下的棉絮沒有固形,人一躺上麵,就容易亂跑。
還有鋪設的動物皮毛,許是太陽曬得太久,被曬得不柔韌,觸感有些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