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這一覺睡得極長,起初是不太安穩,但後麵他迷迷糊糊中,手中抓了個東西。
不知是不是那東西的功效,後麵睡得十分舒心,沒有做噩夢。
待醒來時,才發現,一直握在手中的,是那塊木牌。
雲老坐在一旁配藥,聽見他起身的動靜,顯然看出他在想什麼,出聲道:
“上好的紫檀木,靜心安神的效果一絕。”
“否則怎會如此多的人求著想要?”
“大人倒是醒得巧,不到一柱香,就又到了吃藥的時間。”
說曹操,曹操到。
雲老剛說完,門被敲響,有人端著熱氣騰騰的藥進來。
聞見熟悉的藥味,宋祈指尖抵著唇,輕咳了幾聲。
胃裡泛酸。
日日嘗藥,這具身體本已該熟悉藥味,習慣這讓人惡心到想吐的味道。
但宋祈喝的藥,每一日都不固定。
一天換一個味道,胃自然受不了,惡心反胃,都是常態。
所有該喝的藥,都是雲老每日根據他的身體情況,現配用的。
為了維持最佳效用,所以藥材加大劑量熬製,味道十分苦澀難言。
有時喝的是藥,有時喝的,又是毒。
藥毒混著喝,也隻有雲老,才敢如此替宋祈配藥。
換了彆人,宋祈的屍體早涼了。
宋祈抬眼,這次來送藥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雲瑤。
雲瑤端著藥,朝宋祈行了個禮。
“是阿瑤來了?”
雲瑤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宋祈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有些難過。
她的表情實在好懂,宋祈一眼就看明白了。
“無礙,隻是生了場病,過幾日便好了。”
雲瑤沉默著點點點頭,聽著熟悉的音色,眼眶不經意的紅了。
對暗閣的每一個人來說,宋祈不像是他們的主人,反倒更像是一個大家長。
很多人,在還小的時候,一個兩個,是宋祈不知道在哪裡撿回來,一個兩個養大。
他們是家人,是相互陪伴了許久的親人。
雲瑤的嗓子,在小的時候就壞了,此刻來見宋祈,縱然有許多話想說,也隻能咽在心底。
宋祈顯然也看見雲瑤今日穿了新衣服,他眼底含著實在的欣賞。
“這一身,很好看。”
雲瑤眼底寒冰化開,唇角抿起一個羞澀的笑。
像是得到了認可的孩子一般,眼中的歡喜濃鬱了起來。
本來年紀也不大,可不還真是個孩子。
雲瑤十五歲,在這個十五歲,女子便能嫁人的朝代,對宋祈而言,她其實還算是個孩子。
臨走之前,雲瑤從懷中掏出一個淡白色的荷包,遞給宋祈。
裡麵裝了個平安符。
荷包和平安符,都是暗閣的人一起做的,讓雲瑤轉交給宋祈。
待雲瑤離開後,宋祈打開荷包,發現裡麵還有一張紙條。
上麵隻寫了四個字:“好好活著。”
不知是誰寫的,字跡歪歪扭扭,猶如狗爬。
但宋祈見了,愣神許久,眼羽微顫。
而後清淺的笑意緩緩在眼底蕩開。
在這世間,有人念著,有人盼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
暗羽回了齊宣一行人暫居的府宅。
這幾日,暗羽雖回去,但他並未去齊宣身邊值守。
反倒是自己尋了棵大樹,坐在樹影中,眉頭偶爾皺起,目光放空,似在發呆。
就連黑玄晚上叼著東西窩進他懷裡,他也隻是冷淡的看一眼鳥,然後將向來嫌棄的大鳥抓在手中。
思緒放空的,抓抓黑玄的翅膀,一會摸摸黑玄的腦袋瓜,一會又掐了掐鷹腦袋上的毛毛。
黑玄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整得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