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唇角輕輕抿起一個弧度，維持著這個動作沒動。
他微垂眸，隻能大致看見宋祈的一個腦袋半倚在他脖頸處。
他沉下心來，聽見蹦噠蹦噠跳個不停的心跳聲。
和它的主人沉悶的性子完全不一樣，那顆心臟，跳動得十分歡快，每一下，似乎都在向暗羽傳遞著它的歡欣愉悅。
暗羽的心中發酵出了一份甜意，緩緩蕩開。
哪怕抱著宋祈，暗羽也睡得十分克製，沒有多做任何動作。
睡著後的宋祈，也是個極安分之人，睡夢中不愛亂動，一個姿勢，能安靜的睡上許久。
睡夢中的暗羽警惕性極高，稍微一點細微的動靜，便能讓他瞬間驚醒。
但不知何時，他放鬆下心神，竟也緩慢的進入睡夢之中。
暗羽想得極好，第二日在宋祈醒來之前離開。
沒什麼大毛病。
但他遺漏了一種可能，宋祈會不會半夜突然驚醒。
半夜時，宋祈心口處湧上一個氣血，從夢中驚醒，本想抬手低咳幾聲。
但他一睜眼，就感覺到了周圍的不對勁。
床上有人。
一個赤裸著身體的男子，長手長腳的，抱著他。
沒待想清楚這人是誰，宋祈偏過頭低聲咳了兩聲。
結果覆在他背上的那隻手，竟指尖輕動，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宋祈的背。
節奏十分緩慢，像是人在無意識下做出的動作。
宋祈動作僵住，抬眼看人，夜色十分微弱，看不清人，眼前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雖看不清人，但宋祈心中已有了猜測。
除了暗羽，宋伯哪裡會讓旁人上他的床。
宋祈對暗羽的特殊，明顯到宋伯一眾人都有察覺，所以對將暗羽安置在他房間內的事，十分放任。
宋祈抽出手，覆在那人臉周圍，細細摸來，果然碰到了些易容的東西。
是他。
一觸碰，宋祈就認出人來了。
宋祈又輕輕的摸了摸暗羽的腰腹處。
做暗衛這一行，受傷是常事，身上的傷疤，自然也比常人來得更多。
宋祈隱約記得，暗羽身上也有幾塊很大的傷疤，都是為了救齊宣而留下的傷痕。
許是因為記憶十分深刻，哪怕現在腦袋裡放著的許多劇情有些混亂不清，但宋祈還是記得此事。
他手指輕動，從暗羽的胸口處往下開始檢查。
指尖輕觸，的確碰到了存在麵積十分廣的一道疤痕。
宋祈指尖順著傷痕的弧度臨摹，竟是一直劃到暗羽的胯骨處，才將將停下。
如此一條可怖的傷痕，幾乎差點將暗羽整個人一刀分成兩半開來。
宋祈摸著，心中微疼。
他低聲輕喃:“若能在年少時，遇見你。”
“我會護著你。”
又怎會讓暗羽的身上，落下如此可怕的一條傷疤。
在這件事上，宋祈真心有些嫉妒齊宣，他無知無覺的，占有了暗羽最青澀的幾年，甚至暗羽的身上，都還有為保護他而遺留下來的傷痕。
可惜，天命之子難殺得很。
睡得安穩的暗羽未能聽見宋祈這一聲低喃。
在宋祈身旁，暗羽今夜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