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語在女孩的帶領下,往正在進行演出的禮堂走去。
在路上,徐一語看到了很多拿著各式各樣華夏及西洋傳統樂器的學員以及家長。
有很多打扮得很隆重的小學員似乎是剛剛表演完,其中一部分人撅著嘴,眼裡還噙著淚水,家長正在溫聲安慰,另一部分則是臉上帶著笑容,昂首闊步地往前走。
這兩類小學員對比鮮明,讓徐一語起了些好奇心。
女孩看徐一語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開口主動介紹道“今天的彙報演出會有一部分小學員和老師上場,有些平時對自己要求很高的學員在今天的舞台上偶然出現了失誤,就會出現您現在看到的這種情況。”
徐一語心想也是,如果經過長時間的練習之後,有一部分學員在表演時失誤了,不說自己的父母和老師失不失望,即使是他們自己,心裡可能也會因為覺得對不起自己這麼長時間的練習,而覺得十分難受。
至於那些昂首闊步、臉上還帶著笑容的小朋友,應該是在演出時表現得很不錯的另一部分小學員。
“好了,我們到了。”
女孩把禮堂的門推開,指著裡麵說道。
“現在是我們啟悅的楊鳴校長致辭的環節,我就不陪您進去了,您可以先在裡麵找個位置稍坐會兒,等接下來的演出。”
徐一語向女孩致謝後,放輕腳步走入了禮堂,找了個靠後的空位置坐下,微笑著望向了台上正在致辭的楊鳴校長。
這位校長,就是她母親的那位朋友。
“……希望我們每位小學員都能像廬城那句俗話說的一樣,成為麻個滴熱鬥。”
致辭的最後,楊鳴以一句廬城方言結了尾,台下響起一片笑聲的同時,也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徐一語忍俊不禁地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那句很有名的廬城方言——俠們是麻個滴熱鬥。
意思就是,孩子們是明天的太陽。
楊鳴走下舞台時,徐一語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雖然他依舊雙目有神、麵色紅潤,但這些年的操勞還是讓他的濃密的烏發染上了微霜,臉上也多了一些淺淺的皺紋。
要知道這位楊校長隻比徐一語大九歲,當年也是一位氣度不凡、相貌堂堂的男性,算是她母親的忘年交了。
可現在如果光看外表,他和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徐一語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兩代人。
徐一語心裡無比感慨,真是時光催人老啊,她要不是有了統子的幫助,再加上一直以來對自己心態的調整,現在多少也會顯出一些疲態了。
楊鳴致辭結束之後,為了不影響接下來表演節目的學員,也走到了禮堂靠後的位置坐下,座位離徐一語也不算遠。
徐一語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到了楊鳴旁邊不遠處。
楊鳴剛剛走下台時就看到了徐一語,本來以為她是哪位學員的家屬,可一看她的五官後,又覺得出奇的眼熟。
徐一語淡淡一笑,壓低聲音朝他打了招呼“楊校長,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她這話一出口,楊鳴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女大十八變的徐一語,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
“!你真的變成了個大美女啊,我都不敢認了!唉,你什麼時候從帝都回來的?”
楊鳴直白的讚美中還透著幾分驚詫他當然記得徐一語啊!這姑娘當年在這兒實習的時候,可還是個青澀的小女孩呐!一轉眼,都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大人了!
徐一語有點臉紅,略帶羞澀地擺擺手“沒有沒有,我回來有一陣子了。這次來啟悅,主要是想來看看您,然後在這兒報個名,正經學兩種樂器。”
在老媽的一眾朋友麵前,她永遠都是以前那個內斂文靜的小女孩,每次麵對他們的讚美和肯定,她一直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
“對樂器有興趣是好事啊!正好,等會兒有一些咱們這兒老師的演出,你好好看看,斟酌一下看有什麼自己想學習的樂器,我等會兒就幫你安排試課。”
楊鳴就像一個許久未見卻依舊親切的兄長,熱心妥帖地給徐一語做著介紹,看他的架勢,大有把徐一語想學的課程免費包圓的意思。
徐一語微笑點頭後,開始認真觀看起了台上的演出。
不得不說,啟悅的教學水準的確過硬,徐一語看了一位小學員的長笛演奏和另一位小學員的小提琴演奏後,明顯能感覺出這些學員比一些在其他機構學了近十年的學員水平更高,因為他們演奏曲目時不僅音準很好,基本功也是相當紮實。
徐一語之所以能聽出這些,是因為她以前斷斷續續地學了一年左右的鋼琴,雖然沒學出點什麼成績,但鑒賞能力倒是培養出來了。
徐一語在給一位進行鋼琴演奏的小學員鼓掌喝彩的時候,目光被坐在前排的兩個身影給吸引住了。
那是兩位上身穿著華式短褂,下身圍著藏藍色馬麵裙的女生,不知道是老師還是學員。
兩個人都把黑色長發紮成了英氣的高馬尾,一個女生的腿上橫臥著一把琵琶,另一個女生的身邊,則擺著一架已經放好了箏碼的古箏。
楊鳴並沒錯過徐一語這個眼神,但卻沒介紹這兩位女生的身份,隻是神秘地笑了笑。
主持人在小學員退場完畢後繼續報幕“下一個節目,是我們秦露老師為大家帶來的琵琶曲演奏——《十麵埋伏》。”
主持人話音剛落,台下就有好些小學員迫不及待地開始熱烈鼓掌,引來了周圍很多家長善意的笑聲。
而前排那位抱著琵琶的女生,也在此時落落大方地抱著自己的樂器上了台。
等她坐下之後,徐一語也看到了秦露的正臉。
我去,好美又好英氣的小姐姐!
兩種看似互相矛盾的氣質,卻在秦露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糅合。瞬間就讓徐一語想起了木蘭辭中那位替父從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秦露先簡單地將琵琶調了調音,複又以斜向25°的姿勢重新抱好了琵琶。
全場的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氣氛也靜得落針可聞。
秦露起勢,抬手。
她右手五指撫上琴弦的那一瞬間,徐一語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聲如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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