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薇坐上梁澤的車之後,終於還是沒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摘下剛才一直戴在臉上的口罩發出了疑問。
“二表哥,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陸三石這麼一個外人,你居然這麼放心嗎?”
梁澤看了一眼滿麵驚色的表妹,並沒有立刻解開她的疑問,而是先按下了自己手邊的一個黑色按鈕,將後排座位和駕駛座之間的隔音擋板升了起來。
雖然司機是跟了他很久的自己人,可以完全信任,但是有些話終究還是不適合讓每個人都聽到。
等到擋板嚴絲合縫地升至最高時,梁澤才平靜地開了口。
“薇薇,你到現在還覺得陸三石這個人,對於徐一語而言算外人麼?”
梁澤臉上的神色過於平靜,開口時除了嘴部肌肉的其他肌肉群甚至都沒牽動一下。
雖然是疑問句,他的語氣卻是萬分篤定的。
付薇被梁澤的這個問題噎了一下,下意識想反唇相譏,卻發現自己一直以來似乎都陷入了一個詭異的誤區裡。
她下意識地用她自己的角度衡量了陸三石這個人,並且隻把他當做徐一語的聯姻對象。
——就像她之後準備為事業做的選擇一樣。
即便之前給梁澤還有徐一語牽線時陸三石也在場,她卻沒有仔細考慮過徐一語和陸三石是真心相愛這件事。
聯姻對象這種存在,在她自己眼裡,是利益足夠的時候也能被舍棄的對象,而不是一個可以放心依賴和信任的人。
梁澤並不意外付薇會一時語塞,他這個表妹生活的環境和他自己一樣,一向複雜而功利,即便因為徐一語的出現而對這個世界看問題的角度有了些改變,可讓付薇完全脫出這個框架去思考問題,本身也是不現實的事。
“她和你成長起來的環境並不相同,和人相處時,也不像我們這個圈子的人一樣,會帶著或多或少的目的性。”
梁澤將雙手合握,放在膝蓋上,循循善誘地解釋道。
“她如果選擇信任一個人,就會無條件信任,而不是像我們兩個一樣,還要考慮對方是否能帶給她等值的利益,所以把文件給這位陸先生,我非常放心。”
和徐一語合作之前,梁澤也找人去調查過這位天語集團的董事長。
當發現她的成長曆程和他們這些家族子弟完全不相似的時候,其實他也是有些吃驚的。
徐一語的過往經曆和任何一個不接觸商界的普通人一樣,為了工作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碰壁,有著各種各樣關於金錢和現實的煩惱。
其他的不提,他們這些出生於商人家庭的人,至少金錢和工作方麵的問題從來不需要自己擔心。
不過善於代入他人視角看問題的梁澤,很快就接受了徐一語的這種與眾不同。
和一個把心眼放在明麵上的人打交道,可比和那些在暗處使手段的人打交道輕鬆多了。
“你說的我明白,不過這份讓渡文件上標注的股份可是5,徐一語對於梁氏而言終歸還算外人,就這麼把5送給她……你不會心疼嗎?”
商人逐利,自古如是,即便付薇是從小被父親寄予厚望成長的,但在一個商人家庭長大,她歸根結底還是看重利益的。
付薇此刻的求教態度太過良好,梁澤嘴角浮起了一絲笑容,看著這個已經有了明顯改變的表妹,忽而覺得很是欣慰。
“我現在有的是整個梁氏,而且這部分代價在我和她合作時已經將它視作她的所有物了,沒有什麼舍得不舍得的。”
身為梁氏現任話事人的梁澤,在麵對付薇時,卻始終是那個把她當小朋友寵著的表哥。
付薇算是他留給這個圈子裡的人為數不多的善意和耐心,也是他其中之一的底線。
“況且現在徐一語不是不在廬城嗎?文件雖然給出去了,但要等她正式簽署並公證過後才有法律效力,目前這部分股份,不是仍然握在我自己手中嗎?”
梁澤鬆開了自己交握著的雙手,略微低眉,看了一眼自己展開的右手掌心,又緩緩將右手緊握成拳。
他為了今天這個地位付出了太多,所有事都會為自己留一條可以全身而退的退路。
……包括和徐一語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