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照前腳吩咐人給司馬昭去了密信,後腳就有內侍去了太極殿給曹叡通風報信。
當內侍將信中的內容一五一十地闡述給曹叡之後,腦袋低垂得幾乎要埋進胸口。
辟邪不安地看著在暴怒邊緣徘徊的曹叡,雖然他覺得陳琳琅未必待陛下真心實意,但子嗣之事應該不可能出錯,旁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再清楚不過。
陳琳琅身邊其實一直有陛下的眼線,陛下自從有了陳氏,其他粉黛皆成了庸脂俗粉,隻寵幸她一人,陳氏身邊都是清一色宦官宮女,除了前些日子進宮謝恩的司馬昭。
至於假孕之事,簡直是天方夜譚,好幾位太醫都診斷過了,這種事可是做不了假。
但郭太後的這份懷疑並非空穴來風,陛下的身體狀態的確很差,女色方麵不曾節製,這麼多年都沒子嗣,陳氏怎麼突然有了身孕?
“郭照,她就是不想看到孤過得好,她和司馬懿是一夥的,她活一天,孤如鯁在喉!”
曹叡緊緊咬著牙關,雙眼瞪得渾圓,滿臉的猙獰,嘴裡不斷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孤的小公主已經不在了,她居然還不知足,竟然敢用如此惡毒的話語來詛咒朕!”
曹叡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仿佛要噴出血來,聲音因極度的憤怒而變得沙啞低沉。
此時此刻,曹叡心中的怒火燃燒到了極致,他對郭照的憎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不滿和憤恨,如今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曹叡麵色陰沉至極,微微側過頭去,目光銳利地凝視著辟邪,意味深長道,“小公主夭折,肯定是有人暗中施展了巫蠱之術,你立刻去徹查這件事,一定要把幕後黑手揪出來,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娘也該是有個伴兒了。”
辟邪跟隨曹叡多年,對於他內心深處的想法自然再清楚不過,郭太後一天不死,陛下就一天不會快樂。
辟邪恭恭敬敬地應了一句"遵命",便率領著一大群人聲勢浩大地朝著永安宮走去。
永安宮被辟邪帶來的人團團圍住,郭太後驚懼非常,但也維持著表麵的鎮定,嗬斥辟邪放肆,奈何色厲內荏,根本沒震懾到對方。
“太後,你濫用巫蠱,詛咒小公主,如今暗指陳皇後與他人暗度陳倉,所懷之子非陛下血脈,這兩樁事令陛下十分震怒,陛下有旨,請太後升天,即刻追隨先帝而去!”
郭太後麵露慍色,反而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似乎覺得這一天終於來了,來得始料未及,卻又在意料之中,叡兒終究想殺了她。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的臉上起初還掛著震驚與慍怒,但很快恢複了平靜,甚至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她的眼神充滿了極致的失望和空洞,毫無光彩,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離她遠去。
直到此時此刻,郭照才不得不麵對現實,承認曹叡對她的恨意究竟有多深。
甄宓的死,的確很冤,即便並非出自她手,但因為她曾得到先帝的寵愛,這份罪責便被硬生生地加諸到了她的身上。
“太後,上路吧,請您選一樣吧。”
辟邪的聲音冷冰冰,沒有絲毫感情,同時示意身邊的人將三樣東西呈上來,三尺白綾、一把鋒利的匕首以及一杯致命的毒酒。
每一樣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郭照靜默看著,心中一片悲涼。
這是無法逃避的命運,無論選擇哪一種方式,都意味著她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
郭照緩緩抬起頭來,仰望著天空,目光之中透露出一股決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