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殿內
在宋淮安說完話後,場麵陷入了一度詭異的安靜之中,似乎所有人都沒想到,宋淮安的態度會如此強硬,就算是嚴老也是眼皮子微微抬了抬,緩緩開口道
“淮安,書院並非是江湖門派,這裡有自己的規矩,你應該是知道的。”
宋淮安淡然道
“書院的規矩中,似乎沒關罷免夫子一職的內容吧,此事畢竟是院長欽定,千百年來的書院曆史上,被罷黜的夫子,也都是曆代院長首肯才行。我說的沒錯吧。”
嚴老微微沉默下來,老夫子此刻朗聲道
“宋先生說的不錯,此事事關重大,隻能有院長大人親自決定才行。”
陸乘風見到眾人的態度開始有些猶豫,不慌不忙的將目光放到了呂老身上,輕笑道
“呂老,您怎麼看。”
呂老看了他一眼後,看到眾人都將目光看來,他沉聲道
“按照規矩,院長大人應該參與才對,但是多年以來,院長早已不管院中大小事宜,真正負責院內事宜的,一向都是嚴老,所以,嚴老也可以代表書院做決定。”
宋淮安卻直接開口道
“嚴老隻是暫代院長處理事宜,所有的決定也都是院長大人親自做的,所以,他代表不了院長的決定。”
宋淮安毫不客氣的態度,讓眾人都第一次感受到這位向來儒雅的君子,身上的那種猶如利劍一般鋒芒畢露的銳氣。
但在如今這個場合,他公然頂撞了一位態度還不算明朗的副院長,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在所有人眼中,宋淮安不說話,或許嚴老還不會說什麼,但他如此不給麵子,說不得會將嚴老逼到了陸乘風那一邊去。
就連老夫子也暗自歎氣,覺得宋淮安此舉有失妥當,他不明白,一向都是溫和待人,且睿智聰慧的宋淮安,今日為何會變得如此急躁。
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了嚴老身上,似乎想看看這位德高望重的副院長,會怎麼說。
矮小老人坐在副院長的位子上,第一次覺得有些如坐針氈,彆的夫子或許都聽不出來,但他的心裡卻如明鏡一般。
陸乘風和呂老的一唱一和也好,宋淮安毫不客氣的回答也好,都是故意說給他聽得,或者說,這是雙方用一種不同的態度,再讓他選擇站隊。
陸乘風和呂老以及如今在這座大殿中的大部分夫子,顯然已經達成了某種聯合,其目的看似是宋淮安,實則根本就是直接針對那位院長,而宋淮安看似毫不留情的話,並非是他所說,而是那位院長大人的意思。
他雖然一直躲在夫子殿中,但並非不知道書院內部的這些蠅營狗苟,或者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一直將自己置身事外,才是這場棋局中,最為清醒的存在。
多年以來,他一直選擇中立,不曾站隊偏袒任何一方,目的就是想要看清楚,這場混亂的局麵,最終會走向哪裡。
他知道這盤棋下到如今,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勝敗就在今晚了,他也必須要做出個選擇了。否則,過了今晚,不管是誰贏,他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想到這裡,矮小老人心中又是歎了口氣,當年的書院,一片欣欣向榮,怎麼就變成了如今的這般模樣,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讀書人,胸懷天下,卻終究是容不下自己人。
他深深地看了陸乘風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了平靜以待的宋淮安,終於緩緩開口,卻並非回答了先前二人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剛才說,你有證據,需要等一等,不知要等到何時?”
宋淮安淡淡說道
“最多在天亮之前,我的證據必會出現。”
嚴老又看向陸乘風問道
“雖然你分析的處處有理,但終究也隻是懷疑,可能拿出實質證據出來呢?”
陸乘風輕笑一聲道
“當然可以,不過也需要等一等。”
說到這裡,陸乘風看了看宋淮安,嘴角微扯道
“巧的是,我需要的時間,大概也是在天亮之前。”
宋淮安看著陸乘風道
“那還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