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回倆老道看破不說破
程咬金純屬是申公豹他娘——是非母子。本來沒什麼事兒,結果他喝點酒、帶點醉來回地翻嘴挑舌頭,就逗羅成和單雄信,給他倆拴對兒。這倆人又都性如烈火,而且心胸都不是十分得大。羅成就不用說了,淨小心眼兒。單雄信呢?您彆看表麵上單雄信心胸很大。其實,他內心挺小的。隻不過,他處在一個很高的地位——江湖綠林總瓢把子。在這個地位上,他對一些事情不能斤斤計較。也就是說單雄信的職業讓他不能夠心胸狹窄,有很多的事兒,他得自我開解,開解完了、想通了就完事兒了。但是,那還是有一個開解的過程,不像是一些心胸開闊之人,像秦瓊這樣的心胸很大度,一些事情根本就不往心裡放。所以,相比之下,其實單雄信的心眼兒也不大。所以,羅單兩人是同一類人,都屬於那個本事很大,心眼兒不大,脾氣很大,耐性又不大的人。像這種人,最怕彆人攛掇,一攛掇,火就上來。為什麼單雄信一直養著魏徵、徐懋功啊?他知道自己有這個短板,養這兩位賢士,有什麼事兒,先按住火氣,先跟這兩位賢士商議商議。這兩位賢士說“這件事情可以這麼做。”那單雄信這才開始做。就等於讓這兩個人給自己做了三思了,給自己上了一道保險。
但今天,這倆人也喝得不少了。不過,雖說兩個人喝得不少,跟單雄信、羅成、程咬金群雄相比,這倆道爺今天喝酒喝得最少。他們倆冷眼旁觀今天在賈柳樓的這些英雄豪傑每一個人什麼脾氣、每一個人什麼秉性?通過喝大酒,基本上就能品出來。其實,程咬金“哧溜……哧溜……哧溜……”這邊攛掇攛掇,那邊攛掇攛掇,他覺得沒人瞧見。其實,都沒跑出兩位道爺之眼。
魏徵看看徐懋功,壓低聲音就說了“說懋功啊,這個程咬金來回折騰什麼呢?看他跟羅成說兩句話,又跟雄信說兩句話。這麼一說,兩個人神色大變,互相瞪眼。這裡麵不會有什麼事兒吧?他不會在那裡傳什麼閒話吧?”
徐懋功微微一笑,說“魏大哥,這你還看不出來嗎?程咬金這個人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就不怕把事鬨大的主兒,他是個壞事包兒啊!他肯定在中間沒傳好話。因為,這倆人跟他都有點過節。我估計今天他吃酒帶醉,借此機會,他想報報仇啊。”
“哎呦!這樣哪兒成!咱趕緊地得勸勸他。”
“哎……”徐懋功用手拍了拍魏徵,“咱倆靜觀其變!”
“那、那萬一一會兒,羅、單兩人被程咬金給攛掇起來,真得鬨出什麼矛盾來,這對誰都不好啊?尤其對秦叔寶,他麵子往哪放啊?這倆人鬨矛盾怎麼解呀?”
“哎呀,大哥,您呀……把心放在肚子裡頭。您彆忘了,咱們這一次來還帶著任務呢。咱們不是商量好幾回了嗎?就想找這麼一個切入點。哎,程咬金如果真地攛掇著羅、單兩個人進行什麼爭鬥?真的能夠打起來。那這不正給咱們了一個最佳的切入點嗎?給咱們了一副藥引子嗎?到那個時候,咱們再因勢利導、見景生情,再這麼這麼這麼做……這件事情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哦……懋功啊,你可夠損的呀,看破你可不點破呀。”
“哈哈哈……大哥,您的脾氣太直了。做大事不拘小節,英雄嘛,打打鬥鬥,越打越親。反過來,誰也不理誰,就慢慢疏遠了。彼此心裡頭有個記號更好。”
“哎呀……本來這羅成和單雄信兩個人心裡頭就有疙瘩。這要是再來一次,你說,他們倆這個成見會不會越來越深呢?”
“不會不會呀。隻要是咱們能夠順導到咱們的計劃當中,他們倆心中這個疙瘩就會解開了。現在他倆人心中都有疙瘩,隻不過礙著叔寶的麵兒,兩個人都把疙瘩壓在心底了。但這個疙瘩並沒有解呀。這不解的疙瘩遲早是個事兒啊,還不如今天讓程咬金給他撮合撮合,給他解開呢。”
“嗯!那你的意思,咱就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來來來……大哥,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咱就喝!欲祝成功!”
“邦!”
您看吧,最壞的就這倆老道。看破了,一點兒不管,就在這裡看熱鬨。為什麼?人家有人家的目的。
再說程咬金,又到了羅成這裡,故意不提這個茬。但羅成畢竟年輕,壓不住心中的好奇。他拽著程咬金,非得逼程咬金說“程大哥!表哥!我這個人肚子裡裝不了事。你剛才說話說半截,我、我這酒沒法喝!你非得告訴我,到底是誰想對我不利!他想乾什麼?”
“哎呀……”程咬金故作為難,“你看看,要早知道你這樣啊,我就不告訴你了。我好心好意告訴你,結果,你還……哎呀……你就知道不就完了……”
“不行!不不不行!你得告訴我!我得明明白白的!”
“我……好好……那我告訴你,你、你可不能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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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不會張揚。”
“你可不能告訴彆人是我告訴你的。你這要是告訴彆人是我告訴你的,我、我、我這臉就沒法放了,我就沒辦法在這弟兄們當中為人了。”
“您放心,程大哥,表哥!您放心,我不是出賣朋友的人。您告訴我,出您的口,入我的耳,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哎!好吧!既然這樣啊……呃……兄弟,你到了曆城縣,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得罪誰了?”
“我……我沒得罪誰呀。”
“你還沒得罪誰呢?前天!前天下午,你對麵那個……啊……到秦宅要看望我娘。結果,我太平郎哥哥、你的表哥拽著你是不是迎出大門了?讓你給人家見禮,你非但不見,你還張口賊、閉口小偷。是不是你說的?最後氣得我太平郎哥哥吐血。有這事兒吧?”
“啊……啊!有這事兒啊。”
“那你還不明白呀,你得罪人了我的兄弟!你太毛兒嫩!你歲數小!你不看看你得罪的是什麼人呢?得罪的是綠林總瓢把子!天下強盜的頭兒!強盜紅胡子!你彆看我胡子紅,我可不是強盜,我也就劫過你,呃,還沒劫成。我這平常不劫道,我做正經生意,我、我販私鹽的……”
“嗯?”羅成一聽,“販私鹽也不是正經生意啊!”
“哎,總之,我這個人平常走買賣道,我不走攔路剪徑的道兒。但他不一樣啊,他就是強盜頭兒啊。平常是伸手五指令,瞪眼宰活人呐!你看,他手底下那些強盜頭、那些山寨的大王見到他,二哥長、二哥短,畢恭畢敬的。有一個人敢在他麵前說個不字兒嗎?有一個人敢戧著他說話嗎?彆說戧了,有一個人敢不露笑紋兒地跟他說話嗎?沒有!也就兄弟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你撅他一個對頭彎兒啊,你讓他臉往哪放?你當眾罵他是賊。他們最討厭聽這字兒了。要麼你表哥當時吐血呀,打你啊?打你是為你好啊!你不知道這其中的嚴重性啊!你表哥知道。這、這、這……你真得罪了他,指不定哪一天他發動這些強盜就對你下手了。可能你也知道,呃……我那個結拜兄弟,就是那尤俊達,原來也是他手底下的人呐,是東邊的總瓢把子。雖然現在金盆洗手不乾了,但是單雄信可一直還拿他當兄弟。這不是,剛才咱們拜完壽回來都到單雄信的跨兒院去了嗎?他幾個在聊天兒,也沒把我當外人,我就在現場啊。我就聽見單雄信大罵你……”
“罵我什麼?”
“罵你什麼?罵你……前天的事兒讓他當眾出醜了。今天早晨他獻壽禮,他的三世佛被換成了三塊爛石頭。彆人一個敢言語都沒有,就你在那裡喊了個倒好啊。又讓他在天下英雄麵前丟儘了臉。當時,他跺腳大罵。他說在曆城縣他不敢怎麼樣,因為看著你表哥的麵兒在這裡對你怎麼樣,對不起你表哥。但是他說了,他跟你表哥是兄弟,跟你沒有關係!他說在曆城縣不敢怎麼樣,你遲早得走。等你從曆城縣返回幽州,隻要你前腳一出山東境,他馬上就派小賊把你給攔住,把你抓起來。也不要你的命,隻不過是打斷你的踝子骨也就罷了,給你這麼一個教訓。這、這、這是我聽見的。哎呀……我一聽見,我當時這心裡頭挺不舒服的。我還勸他,我說‘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這都是叔寶哥哥的親友。傷了誰也不好,結果他們把我趕出來了,說我跟他們不是一勢的。說實在話,我確實不是!咱倆是一勢的,都是叔寶哥哥的親戚,他們隻能算朋友啊。哎呀……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結果,這一喝點酒啊,呃……這酒一上頭,暈暈乎乎的。我覺得如果不告訴你,我這良心總是過不去,你看你長這麼漂亮,萬一出了山東真被人把踝子骨打折了。這、這、這以後、以後怎麼做人呢,啊?那不成個瘸子了呢?哎呀……所以,我思前想後,想點點你。沒想到,你這人還不經點,非得刨根問底。這話,我隻能說到這裡。兄弟,這事兒,你記到心裡就行了,暗自記一下,彆生張,小心謹慎。拜完壽之後,你抽冷子趕緊跑。我估摸著他們也抓不住你。另外呢……呃……那個單老二,他到底是說氣話還是真的實行,哥哥我也不敢打包票啊。最好就是說氣話,給他自己找找臉,有可能是這樣。所以,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呃……就有這麼一個小心,有這麼一個事兒就行了啊。行了吧?!哥哥說明白了嗎?”
“嗯!”羅成一聽這話一定是單雄信說的,怎麼呢?像單雄信說的話!怎麼像單雄信說的話呢?羅成突然想起來,昨天大家隨份子的時候,齊國遠在那裡陰陽怪調。這個單雄信當時就斥責他了,就說‘你再說,我打斷你的踝子骨!看來這單雄信作惡的一貫行為——就愛打斷人的踝子骨啊。今天又想給我斷了。那姓單的!我倒要看看你怎樣打斷我的踝子骨的。“嗯……”
“哎,”程咬金說“賢弟,彆生氣行嗎?你要這樣的話,我、我、我心裡這、這個更不是滋味了,我還不如不告訴你呢。你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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