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你等等我。”田寶兒對著前麵疾步而行的大丫高聲喊道。
這一路他都在琢磨,他娘是不是吃錯了藥,為何非要無風起浪。如今可好,算是徹徹底底成了蓮花村的“名人”。
“你怎麼跟來了?你娘她同意了?”看到田寶兒的那一刻,大丫心中還是有些竊喜的,這起碼證明,相公並沒有站在她娘那邊,但一想到王氏那些惡毒的語言,心情瞬間如墜冰窖。
“你娘都說了,我是狐媚子,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為何還要來追我。”大丫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委屈,淚水瞬間洶湧而出。
看到媳婦哭了,田寶兒急忙拉緊韁繩,將驢車停在路邊,快步來到大丫麵前,一把將其緊緊攬入懷中,柔聲安慰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聽到這番話,大丫的心情猶如雨過天晴,她就知道相公還是在乎自己的。
“可你娘她……”大丫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田寶兒用手輕輕捂住了嘴巴。
隻見他搖了搖頭,深情地說“在我心中,你就是這世間最美麗的花朵,獨一無二,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對你的愛,這其中就包括我娘,你也不是狐狸精,是我心甘情願被你迷惑……”
大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破涕為笑,“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證明我當初沒有看錯人,不過,今天之後,怕是全村都要知道咱們家的事了。”
如果她不跑出來,彆人或許就不會知道婆家發生的事,但她實在無法忍受了,否則絕不會做出如此衝動的舉動。
田寶兒搖了搖頭,一邊拿出帕子細心地幫媳婦擦去眼淚,一邊說道“無妨,就算沒有今天這事,也從不缺少對我們家說三道四的人,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回鎮上吧!不然就要天黑了。”
大丫微微頷首,如同一隻乖巧的綿羊,緊跟著田寶兒回到驢車旁。
小毛驢瞧見主人歸來,興奮地抬起頭,“嗯昂嗯昂”地叫了兩聲,那聲音仿佛是在歡快地說著主人,你可算回來了。
田寶兒將大丫扶上驢車,隨即揚起鞭子,便直奔芙蓉鎮。
他也沒有料到,兩人大喜的日子,竟會鬨得如此不可收拾。然而,一想到即將回到屬於他們的溫馨小家,過上甜蜜的小日子,心中的那團陰霾,便如冰雪在陽光下消融,消散了許多。
望著身後漸行漸遠的村莊,大丫的心情也如同撥雲見日般漸漸好轉。她暗自祈禱,如果有可能,這輩子都不要再踏足這個地方,更不想再看到婆婆那張令人厭惡的麵龐。
且說田大福離家後,馬不停蹄地直奔村長家。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與王氏和離。
田大福過來時,薑家正在吃晚飯。
薑家三兄弟尚未分家,每家各有兩個孩子,再加上老兩口,總共十四口人。
本以為那場麵,應該是熱鬨非凡,可令人詫異的是,飯桌上卻是鴉雀無聲。
幾個孩子中,最大的不過八歲,最小的才三歲,足見孩子們被教養得極好,如此年幼,就這般乖巧懂事。
“是大福來了,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田大福的突然造訪,讓村長心生疑慮,就連三兄弟也感到十分意外。
今日是田家大喜的日子,他怎麼還跑到自家來了。
被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田大福頓時麵紅耳赤,猶如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畢竟這並非什麼光彩之事,但想到近半年來,王氏與自己不知爭吵了多少回,他和離的念頭愈發堅定。
然而,他張了幾次嘴,卻始終難以啟齒,薑村長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知曉此事不便當著眾人的麵說。
“剛好我也吃飽了,你隨我回屋說吧!”薑村長將最後一粒米飯送進嘴中,便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來。
田大福點頭應了一聲,就跟在村長身後,去了老兩口的房間。
“說吧!啥事能讓你這麼晚了,跑一趟。”村長脫鞋就爬上了暖和的炕頭,然後熟練地將一旁的旱煙袋點著,開始吞雲吐霧。
就在這時,村長夫人也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茶水從外麵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說道“來,喝杯茶暖暖身子,現在也沒外人了,有啥事,你就竹筒倒豆子——直說了吧!”
田大福心一橫,直接道明了來意。
“啊!我沒聽錯吧!你剛剛說什麼?要和王氏分道揚鑣?”薑村長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兒子上午成親,老子下午休妻,這都是哪門子事啊!
“大福啊!你和王氏都這把年紀了,咋能說分就分呢!日後還讓孩子們咋在人前抬頭啊!”震驚過後,村長夫人語重心長地勸說道,那語氣就像潺潺的流水,輕柔而又溫暖。
“老嫂子,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但凡我還能忍下去,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如果不是為了寶兒,我早就過來了,如今他已經把媳婦娶進門,我也就沒啥好顧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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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福自然知道對方是為他好,畢竟自己的年紀不小了,如果真的分道揚鑣,定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他真的受夠了這種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這也讓他更加懷念那個性格溫婉的發妻。
“和離書我倒是可以幫你寫,但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還是再斟酌斟酌吧,這可不是鬨著玩的,就算她王氏有千般不是,但好歹也與你共度了十幾個春秋,不看僧麵看佛麵,你也得為兩個孩子著想啊!”
村長苦口婆心地試圖勸勸這頭強驢,當年田家老兩口沒有一個人讚成他娶王氏做填房,可田大福卻一意孤行,為了博王氏歡心,對發妻所生的大女兒不管不顧,甚至縱容王氏母子三人欺淩那個可憐的丫頭。
如今倒好,他竟然想要拋棄當年被他捧在手心裡的人。難道是被什麼妖魔鬼怪附了身?村長還是想勸他一勸,以免他日後清醒過來,追悔莫及。
田大福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必了,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我絕不會後悔。”
“既然這樣,那我就寫了啊!”薑村長見勸不動,也隻好閉上了嘴,畢竟這是彆人家的事,自己點到即止就好,免得招人嫌。
說罷,他便讓老婆子取來筆墨紙硯,挽起袖子,在桌前奮筆疾書。不一會兒,和離書便寫好了。將墨跡吹乾後,就遞給了田大福。
田大福道了聲謝,便將和離書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懷中,然後像一陣風似的匆匆離開了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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