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哥大嫂呢！沒在家嗎？”陳家旺掃視一圈，也沒看到兩人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
“他們去山上開荒了，說是等把那邊弄完，再翻村裡的田地。”陳母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後，這才壓低聲音說道。
陳家旺聽後頻頻點頭，“哦！那邊麵積可不小啊！估計沒有幾日怕是做不完。”
老宅本就有十八畝田，小溪那邊若是都開墾出來，也差不多有十幾畝，加在一起三十多畝，確實得花費不少時日，隻願不會耽誤了春耕。
“那可不？你爹說想去幫忙，兩人說什麼也不同意，最重要的是，如今天氣轉暖，碼頭那邊已經可以動工了，看來隻能你爹去監工了，但建房的樹木還沒有砍呢！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根本就忙不過來，你大哥我又勸不住。”
想到還有那麼多事情，等著去做，陳母不由得長歎一口氣。
“要不，就去鎮上找幾個長工幫忙吧！不然，也彆無它法了。”陳家旺覺得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為快速有效的辦法。
“雇長工也未嘗不可，可哪裡有那麼多牲畜啊！還有，若是如此，小溪和荒地的事怕是也難以保住了。”
這次，陳父倒是先開了口，他之前也有此想法，可又擔心泄露了山上的秘密，所以一直猶豫不決。
“爹，牲畜可以租，至於泄密的事，您覺得這樣如何？咱可以讓長工住在家裡，早晨天不亮，就往山上走，儘量避開村民的眼睛，屆時直接找村長去辦田契即可。”
陳家旺堅信，大哥開完荒後，村長絕不會將其占為己有。
“看來也隻能如此了，等你大哥大嫂回來，我們再商議一下。”陳父覺得這也並非不可行，唯有早點把種子播下去，他們才能脫身去操辦建房的事宜。
“若是家中田地不這般多，我定會將牲畜借與您，尤其是莊子那頭，我還想再買一頭牛和一頭毛驢，否則，實難夠用。”
陳家旺真心實意想要幫襯大哥一把，然春耕迫在眉睫，還是得先顧好自家，所能做的，也唯有幫忙出謀劃策了。
回到鎮上，他還得去趟濟世堂，去年柴胡半夏收成不錯，今年依舊要套種這兩樣藥材。
但莊子上要種植何種藥材，尚未有定論，還需前去找黃大夫商議一番，而後將契書簽好。
還好，當初村裡選擇了種植金銀花，雖說生長周期頗長，獲利較慢，但卻可套種其它藥材，如此便能多一份收入。他暗自慶幸，聽從了黃大夫的建議。
陳父聽聞此言，趕忙連連搖頭，道“家中租牲畜的錢財，還是有的，你無需憂心，倒是你那莊子，亦需趁早，以免耽擱了春耕。”
陳家旺頷首應道“嗯！我今日便去尋黃大夫，雖說計劃於莊子上種植藥材，但具體事宜，尚需再行商談。”
“莊子那邊，也是打算種植多年生的草藥嗎？”陳父抬頭詢問道。
若換作是他，必定會選擇當年即可收獲的草藥，如此前期投入與風險亦會小上許多。
陳家旺輕聲應了一句，“是啊！多年生草藥雖獲利緩慢，可物以稀為貴，價格亦相對要高出許多。”
反正家中尚有兩間鋪子撐著，即便晚兩年收獲，亦不會忍饑挨餓，有句話，不正是如此說的嘛！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瞻前顧後，注定此生碌碌無為，身為男子，就當有顆敢於挑戰的心。
拚贏了，後半生榮華富貴享不儘，輸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年輕人就要有百折不撓的鬥誌，這兩者若能兼備，那成功的曙光便在不遠處閃耀。
陳父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小兒子所言不無道理，那等一年生的草藥甚是尋常，故而價格一直低廉，忙碌一載，也未必能收獲多少財富。
但多年生草藥卻大不相同，雖說投入的時間與精力較多，可待到收獲之時，那便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或許是他年歲大了的關係，所以顧慮重重，更多的還是安於現狀，而小兒子卻不同，他還年輕，擁有這般敢拚的勇氣，倒也在情理之中。
無論成敗與否，起碼自己嘗試過了，不會留下絲毫遺憾。
倘若他年輕時，有兒子一半的膽量，繼續行商，估摸此時也已腰纏萬貫了。
隻可惜，這世間萬物皆有賣，唯獨沒有後悔藥。
“好，那就跟隨自己的心走吧！但一定要留過河錢。”陳父輕聲叮囑著小兒子。
“您無需憂心，這些，兒子早就想到了。我還要回鎮上辦事，就不多作停留了，若是大哥缺銀錢，知會一聲。”
陳家旺與父親又交談了片刻，便起身告辭，準備回鎮上。
“去吧！去吧！我和你爹身體都挺硬朗的，你不必掛念，如果忙，就不必來回奔波了。”見兒子要離開，陳母揮了揮手，她知曉兒子每日都很繁忙，所以不願耽擱他過多時間。
聽到母親的話語，陳家旺將盼妹交還於她，便與黑娃一同踏出了老宅。
一路上，隻見不少村民在自家田裡辛勤勞作，翻地的身影隨處可見。條件稍好的人家，或用牛，或用驢，而窮苦人家，則隻能依靠人力。男人在前麵奮力拉犁，女人在後麵艱難扶犁，那場景看著就讓人感到疲憊不堪。這也是無奈之舉，誰讓家裡太窮呢！
竹溪村可耕種的土地本就不多，如果選擇租地，倘若遇到年景不佳，除去成本和地租，不僅賺不到錢，甚至可能會虧本。
地主可不會因為乾旱少雨導致顆粒無收，就大發慈悲，免收地租。至於能否填飽肚子，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疇之內。
因此，村中租地耕種的人寥寥無幾。
大多數人在農閒時節，會選擇去鎮上尋找一些零工，或者婦女們多養些雞鴨，靠賣雞蛋來貼補家用。能買得起牲畜的人家，可謂鳳毛麟角。能租得起牲畜翻地的，已經算是生活寬裕的了。
主仆二人驅趕著小毛驢，不緊不慢地走在寬敞的大路上，偶爾還會傳來熱情的招呼聲，那都是一些曾經與陳家旺關係尚可的村民。他也會一一回應，毫無架子，這讓那些在背地裡說三道四的人徹底閉上了嘴。
再看山上這邊，陳家興正趕著老黃牛在翻地，張氏則在小溪邊倒魚籠。本以為許久未來，應該會有滿滿的收獲，然而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
十幾個魚籠全部起完，收獲的大概也隻有三四斤小雜魚，猶如滄海一粟。
將收獲的小魚倒入木桶後，張氏又重新將魚籠放置在河岸邊，這才走過來關切地問道“你也累了吧！要不，換我來扶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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