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弟妹。”陳文生剛吃完飯,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便匆匆趕來,此時的他猶如久旱的禾苗,端起茶杯,“咕嚕咕嚕”,幾口便將杯中水喝了個精光。
見此情形,張氏趕忙拎起水壺,再次把水杯給倒滿。
一連喝了三杯,陳文生這才猶如久旱逢甘雨的大地,瞬間滋潤了許多,並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問李婆子,他家老大有沒有再娶的想法,是嗎?”之前還有些緊張的陳母,在聽到陳文生的來意後,頓時如釋重負,仿佛心中壓著的千斤重擔一下子被卸去了。
陳文生輕聲應道“對,就是這個意思,家旺要忙莊子上的事,抽不開身,小溪更是如此,便托我給您帶個話。”
“聽你這麼一說,兩人確實般配,那女子也是個苦命人,被夫家送回來,已經夠傷心了,結果娘家人卻如此無情,那樣的人家,早點嫁出去也好。”陳母得知女子的遭遇後,不禁心生憐憫。
“是啊!你瞧瞧二弟妹,同樣被婆家趕回來,但境遇卻天差地彆,隻要聽到彆人說冬梅一句閒話,兄妹幾個便恨不得與對方拚命,人家那才叫一母同胞。真是沒有可比性。”
張氏由衷地覺得妯娌運氣好,不但嫁了個寵她如寶的相公,還有疼愛她的家人,即使後來成了寡婦,再嫁的男人也是曾經最愛的人,兩人成親後,更是如膠似漆,過得和和美美。
此話一出,陳母感歎道“這世間,重男輕女的人家並不在少數,隻能說那女子運氣不好罷了,如果尋得一戶好人家,倒也不失為一個出路。”
“二嬸,時辰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陳文生見話已帶到,便站起身來,提出告辭。
“回去吧!外麵已經黑透了,免得你媳婦和孩子害怕。”陳母頷首輕點,須臾間,似是突然憶起了什麼,便步履匆匆地奔向外屋。
片刻,她挎著個小巧玲瓏的籃子走了進來,徑直將其塞進了陳文生手中,“這是秋菊炸的小魚,拿回去一碗,給你媳婦和孩子嘗嘗鮮。”
“二嬸,您不是說家裡有客嗎?這小魚我就不收了,留著明日再湊個菜吧!”儘管陳文生對魚也情有獨鐘,但他卻是個極有分寸的人,趕忙搖頭婉拒了。”
山上的魚愈發稀少,如今捕上來的魚,僅夠自家解饞,拿去賣,自是不可能了,畢竟數量太少,實在不值得拿去換錢。
老頭子的這個侄兒與他那對爹娘截然不同,是個憨厚且孝順的孩子,知曉他家中生活困窘,陳母便心生憐憫,想要照拂一下。
原本那點小炸魚,她的確打算留明晨就著稀飯吃,但一瞧見陳文生,想到安安那個瘦弱的孩子,就情不自禁地想要他帶回去給孩子嘗嘗。
“既然娘讓你帶回去給嫂子和孩子們嘗嘗,大堂哥,你就彆推辭了。”張氏自然也清楚大伯哥家裡的狀況,不過是一碗魚罷了,她並未覺得心疼。
在盛情難卻之下,陳文生最終還是收下了那碗小炸魚。這才提著燈籠離開了老宅。
“不行,我這就去李家走一趟,也能儘快有確切的消息給那邊回話。”送彆陳文生後,陳母喃喃自語地嘟囔道。
“娘,夜路難行,今晚就彆去了吧!明早再去也不遲,您說呢!”如今正值春耕,倘若婆婆不慎磕絆,那可就更忙得暈頭轉向了,這便是張氏反對的關鍵緣由。
陳母搖了搖頭,“我的性子你是了解的,如果今日不將事情辦妥,定然會徹夜難眠。”她也不知自己的脾氣究竟像了誰。
“那好吧!我這就去把家興喚回來,讓他陪您一同過去,如此一來,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張氏見苦勸無果,婆婆心意已決,隻好順從她的想法,雖說李家相距不遠,可終歸還是有些不放心。
“好,你快去快回!”陳母深知兒媳也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便爽快地應下了張氏的提議。
這些年,雖說無人在趕夜路時,遭遇過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但野狗卻是實打實存在的。
起初,村民養狗或許是為了看家護院,但天長日久,發現它食量驚人,最終便將其遺棄了。久而久之,附近的村子,每到夜晚,便常有野狗出沒的身影。
尤其是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它那雙眼睛會綻放出淡綠色的光芒,冷不丁瞧見,非得嚇得魂飛魄散。
有兒子陪著自然是好的,也能給她壯壯膽。
不多時,陳家父子倆就一起回來了,而隔壁那間熱鬨的房間,此刻已經陷入漆黑,並靜悄悄的,顯然已經睡下了。
還好,陳家一共有四間房,陳家旺成親後,他睡的那間,便閒置了下來。
否則,這些人的住宿,還真成問題。
“老婆子,要不還是我與你一同去吧!”陳父回到房間,頭一件事便是提議自己也要一同前往。
陳母毫不猶豫地擺了擺手,說道“你不是腰疼嗎?讓老大陪我去就行,你早些歇息,剛好燙燙腰,也能緩解一下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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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昨日乾活時,不慎扭傷了腰,稍有不慎,便痛得呲牙咧嘴,陳母又怎會應允他一同前去。
“我娘說得在理,您在家好生歇息,還是我陪娘過去吧!若是去遲了,估摸人家都睡下了。”陳家興也隨聲附和著老娘。
“罷了!我去給你們取燈籠。”說著,陳父就欲轉身往外走。
“爹,您回屋歇息吧!還是我去取吧!”張氏直接將話茬接了過去。
公公每走一步,都痛的呲牙咧嘴,可見扭得不輕。難得他強忍著疼痛,與短工們聊了許久。
且說李家這邊,老兩口尚未入眠,正對著剛趕回的大兒子絮絮叨叨。
“老大,你咋這麼晚趕回來?下次切莫再走夜路了,不安全。”雖說李母曾對這個大兒子略感失望,但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又怎能狠下心來,對其置之不理。
見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心中不免泛起一絲疼惜。
“這不正值春耕時節嗎?我擔憂您和爹的身體吃不消,便將鏢局的驢車趕了回來,待忙完這陣,再還回去。”
李浩對總鏢頭的照顧萬分感激,如果沒有遇到他這個貴人,自己恐怕還在四處漂泊,尋覓生計。
“既然都回來了,那就待莊稼種完再走吧!有毛驢幫忙,乾活也能快些。”始終坐在炕頭吞雲吐霧的李父,終於開了金口。
李母知道兒子在鏢局人緣不錯,不然,管事的又怎會將毛驢借與他。那顆擔憂的心,也踏實了許多。
但為人父母者,不就是這般,如今兒子有了穩定的差事,便又開始操心起他的終身大事來。
“老大,前幾日我偶遇你大有嬸子,聽聞她有個遠房侄女,其夫婿已逝半年有餘,遺下一雙兒女,大的六歲,小的四歲,她獨自一人難以撫養,欲尋個老實本分、勤勞能乾之人,搭夥過日子,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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