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丸的生意越來越好,蘇淩的不好堂也逐步步上正軌。
自那日丁夫人和蕭璟舒在太尉府大夫人那裡做了一波活廣告後,冷香丸簡直有了供不應求的趨勢。
預約號從每日一百個名額逐漸擴展,如今已然擴展到了每日五百個名額。
每個早上天蒙蒙亮,便有人在不好堂外排隊了。最初的時候,依舊亂哄哄的一片,沒少人因為插隊等瑣事爭吵,更有甚者拳腳相向。
然而蘇淩對此毫不留情麵,遇到鬨事的、打架的皆由王鈞牽頭處理,不服約束者,輕的排號作廢,重的直接扭送有司。
隻是,偏有些貴門高官總要打些歪主意,想要搞個特權,快些弄到冷香丸,免去排隊之苦。便在不好堂上報名叫號,結果在所有人厭煩鄙夷的眼神下,被王鈞和杜恒叉出去,弄了個丟人現眼。
一招不成,又來一招,托人走門子走到郭白衣那裡,郭白衣倒也想試試蘇淩如何處置,便拿了彆人的拜帖,前來向蘇淩討個特權,弄些藥回去。
結果被蘇淩嚴詞拒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蘇淩言說,世間之人,已然被不平之事之規分了個三六九等,我當初立下那些規矩,便是在區區買藥這件小事上,開個先河出來。世間皆不同,我偏不如此。
若今日遂了你的心願,便有明日後日相托之人。此風若開,我不是自己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扇了自己的臉了麼。
郭白衣見他說的鄭重,方才哈哈大笑道“我隻是試一試你,你若是答應,我心中必然低看於你。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
於是告訴郭府上下,凡是走門子的統統攔了,誰若是私自收了東西,自己去排隊買冷香丸去。
這樣一來,蘇淩的平等的名聲便在整個京都龍台城傳揚起來,人言南漳來的蘇淩蘇公子,做生意,無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普通百姓,皆一視同仁。
以至於,到如今在不好堂排隊的人,竟然皆安靜有序,便是有些要緊的話要談,也是低低細語,絕不高聲。
若是哪個不曉事的聲音稍大一些,那些排隊的,無論男女老幼,皆會側目而視、一臉的怒容。
那不曉事之人便唯唯諾諾的退了回去。
這或許就是教化使然。是誰說世間形形色色人,長短良莠不齊,教化未儘全功罷了。
生意越來越好,帶動了瞧病的營生,剛開始的時候還不算很多人,到後來那些染病的人吃了幾副藥後,病疾儘祛,故而多有言說蘇淩蘇妙手醫道高明,濟世懸壺,藥到病除。更有好事者,不知從哪裡打聽的消息,言說蘇淩乃是神醫張神農和元化的親傳高徒,那醫術豈能不神妙了去?一時間妙手蘇淩名噪京都。
加上蘇淩醫者仁心,若見小病小患或貧苦百姓,更是分文不取。這一下,京都之內貧苦困頓的百姓更是蜂擁而至,每日皆有泣涕橫流、感懷蘇妙手大德者。
隻是,那些落難貧苦百姓皆形容不雅、衣衫破舊,有的更是仿若乞丐、老病纏身。
許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蘇淩對這些人卻從未有過半分嫌棄之意,更是親自坐診,診脈問病,未有絲毫懈怠。
他這舉動,雖然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讚賞,隻是那些落難之人對於一些人來說,實在有礙觀瞻,故而有些大門高府皆言再不去蘇淩那裡瞧病,與那些下等人為伍,實在有辱斯文。
郭白衣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與有關於蘇淩的言論皆分毫不差的回報了蕭元徹。
蕭元徹不露聲色的道“你把這些言論告訴蘇淩,卻看他如何處理吧!”
隻是任郭白衣沒有想到的是,待他走後,那蕭元徹卻是哈哈大笑,鼓掌稱善,自言自語的說著,蘇淩可堪大用,可堪大用也!
郭白衣將那些大門高府的言論告訴蘇淩後,蘇淩卻絲毫不以為意笑道“世間眾生,普通抑或貧賤者多矣,顯達抑或富貴者寡矣。我未開不好堂時,便言說誌在度危難,解困厄,如今為了區區名氣,便要本末倒置不成?”
郭白衣以言試他道“你就不怕好不容易做大的生意,因此敗落了不成?”
蘇淩淡然一笑道“老郭儘管放一百個心去,我卻敢說,那些另尋他處的人,過不了多久還會回來尋我。”
郭白衣半信半疑。蘇淩一笑道“不若賭上一賭?”
郭白衣聞言點頭道“賭注何如?”
蘇淩笑道“十日為限,若是他們不尋來,你那六味地黃丸也好,還是補天大造丸也罷,隨時要隨時取,便是哪日沒有,我放下手中活計也給你做好了”
郭白衣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蘇淩卻又笑道“隻是,倘若過了幾日,那些另尋他人的返回我這裡來瞧病,你當如何?”
郭白衣哈哈一笑道“那以後我這兩副藥,照價收費便是。”
蘇淩笑著點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兩人打賭即成,便暗自選了一家,那家患病的乃是京中城門校尉的公子,便因這蘇淩接收難民之故,放言離去,另尋他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頭四五日,的確不見這公子或他家下人前來,郭白衣哈哈大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蘇淩卻穩如泰山,隻說打賭時間不過剛過了一半,勝負猶未可知。
卻真如蘇淩所料,不過第六日辰時方過,那家公子一臉病怏怏的模樣前來問診。
郭白衣疑惑之下,詢問這公子為何去而複返。那公子一邊忙不迭道歉,一邊道“花了不少錢,耽誤了不少時日不說,這病勢卻是越發沉重了,故而隻能返回頭求蘇妙手了。”
蘇淩號脈問診,開了三日藥,隻收了二兩銀錢,更道,這三日藥吃了,若不好,我不好堂關張。
卻真真三日光景,那公子卻是再次來了,卻見走路自如,神情如常,哪還有什麼有病的模樣。見到蘇淩更是連連道謝,拿了杏壇妙手的錦旗非要相贈。
蘇淩隻得讓杜恒收了。那公子方感激的出了門去。
蘇淩送那公子出去,方返回來見郭白衣,隻問他前些日的賭注可算數?
郭白衣倒也願賭服輸,當即將三日的藥錢付了,拿藥走人。
隻是卻未回自己的府上,徑自朝司空府去了。
見了蕭元徹,將打賭之事和盤托出,更是哭喪了臉道“三日藥錢,這蘇淩卻拿走了我二十五兩銀錢,司空大人卻要給我做主啊!”
蕭元徹哈哈大笑,揶揄道“藥是好藥,還要繼續買下去的,隻是買藥的花銷,你一個堂堂的軍師祭酒、白衣神相,怎麼連這點錢都付不起呢?笑話”
說完,不等郭白衣如何,自己便施施然的朝內室去了。
隻留下郭白衣一臉苦瓜相的歎息言說,自己如此之快便失寵了。
未及說上兩遍,便有個大包,包了好多銀錢從內室扔了出來,伴著司空的半笑半嗔的話語道“滾回你那府上去,莫要再來哭窮”
郭白衣撿起那銀錢包,朝著內室嘿嘿一笑,便心滿意足的去了。
夜深,京都龍台。
一處高閣。燈火通明。
那閣樓有四層多高,應該是個喝茶的雅趣之處。
高閣四層的一間茶室之內,十數張的凳子上已然坐滿了人。
更有沒座的,皆站在室內。
好在這茶室頗為寬敞,饒是如此也看起來有些許的擁擠。
茶室內有六根兩人合抱不過來的銘柱,銘柱之上皆鑲嵌者著金箔大燭台,燭台上大燭搖晃,將整個茶室照的明亮通透。
這茶室內人雖多,但卻涇渭分明的分作兩撥。
一撥俗家打扮,皆是身著華服,一副富商豪紳氣度。以中間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為首。
那老者年歲看去應有近七十歲,饒是如此,保養的卻很好,麵色紅潤,隻是那長相卻不太好,吊眉梢、四角眼,薄嘴片,頗有幾分刻薄之相。
另一撥卻是多道裝打扮,皆是玄色寬大道袍,手拿拂塵背後背劍,木簪彆頂。
這群道裝打扮的人也以中間的一位道人為首。
那道人的穿著更與這許多道門不同,竟穿了一身玄黃色道袍,道袍的鎖邊之處,皆是金絲線縫了。看起來這一身道袍便已華貴無比了。
再看這道人相貌,卻是個年輕人,不過十七八歲,麵如淡金,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端的是一副得道出塵之相。
隻是他坐在那裡,竟翹了二郎腿,一隻腳還頗有節奏的晃來晃去,顯得頗為隨意自得,不僅如此,他手裡如同其他道門一樣,拿了那拂塵。隻是,彆人拿了那拂塵,皆是規規矩矩的搭在胸前,隻獨獨他拿著那拂塵,時而左右晃動,時而做了揮劍的姿勢,刷的向前刺出。
見那拂塵撲棱棱的散開,這少年道人倒也自顧自地嘿嘿輕笑。
他這一舉一動,哪有半點寶相莊嚴,修真得道的模樣去。
茶室眾人皆在議論著什麼,聲音或高或低。
似乎在議論著什麼方案,半天議不出個統一方案,不免有些高聲低聲的爭論。有些人已然麵紅耳赤起來。
隻是,他們爭得熱鬨非凡,那少年道人卻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仍舊來回擺弄著那拂塵,似乎對他們的爭論毫無半點興趣。
爭來爭去,卻是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