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神情冷峻,一字一句道“我說的不對麼?你活了近百年,卻連最根本的道理都不懂!”
蘇淩踏前一步,朗聲道“黎宣,還有兩方陣營的諸位,蘇某不才,卻有四問,相問你黎宣,請諸位靜聽!”
“一問,無論是夷吾還是大漢族,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你既然知道所謂成王敗寇,為何要糾結這些?試問,先古一戰,若我大漢族敗了,我們的下場會好過你們麼?二問,你所恨者,首當其衝該是如今的靺丸部,畢竟是他們要滅你們夷吾,更殺了你們的國主黎城緒,若不是他們起了這刀兵,你們夷吾豈有滅族之禍,你卻本末倒置,不找靺丸算賬,跑來我大晉國土興風作浪,殘害我大晉無辜百姓,製造刀兵之禍,試問,你這是何道理?”
“我你!”
蘇淩看了黎宣一眼,鄙夷一笑道“還沒問完,你稍安勿躁!”“三問,夷吾遭禍,我大晉助與不助,皆無可指摘,本就不是我大晉子民,大晉出於道義相救已然不易,你卻因我大晉天兵晚到,而懷恨在心,將所有的惡果推給我大晉,試問,你是何居心?四問,空芯道人當年不辭勞苦,千裡馳援,其中艱辛不言而喻,更是去到王宮,救你黎宣母子,更想讓你們永居玄都宮中,但這一番好意,卻是你們自己拒絕了,才有後來的顛沛人間,流離失所,你黎宣不感激眼前恩人,卻處處質問,惡意中傷,毫無感恩之心,試問,如你這樣人,配得上代表整個夷吾族麼?由此四問,黎宣,黎王長孫,不如試答之,如何?”
“你”黎宣一時語塞,怨毒的看著蘇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忽然,黎宣身後瑜吉大吼一聲道“晉人奸狡!當年便是逞口舌之利,蠱惑我大夷吾國主和臣民,如今還妄圖動搖我等人心,其心可誅也!蘇淩不可不除!”
蘇淩冷笑一聲道“剝奪生人性命,煉化成不是活物的玄甲,瑜吉,你也配稱夷吾人?你連人都算不了!”
燕無歸冷笑不止,忽的大喊道“國主!這些宵小,不過是逞口舌之快,如今他們隻剩幾百餘人,所謂高手隻不過空芯和白叔至兩人,他們勢弱,這才在這裡叫嚷,我們這麼多高手,還有千餘兒郎,何不快快動手,浪費什麼時間!”
黎宣神情愈發冰冷,抬首間,已然滿眼殺意和嗜血,忽的仰天長嘯道“夷吾兒郎們!夷吾神獸護佑我等即刻殺了這些晉人,重塑我夷吾江山指日可待,來呀,給我衝啊!”
“殺——!”
千餘人冷喝一聲,彎刀朝天,冷光冽冽,如潮般朝著蕭元徹和蘇淩陣營衝了過去。
蕭元徹神情一凜,對蘇淩道“蘇淩,此時該當如何?”
蘇淩大吼一聲道“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道理說不過,隻有武力解決!”
蕭箋舒也是神情一蕩,忽的冷叱一聲道“五官中郎將將兵聽令,槍矛在手,盾兵護佑司空,餘者隨我衝殺——”
“殺——!”
千餘紫衣人洪流與咆哮著前衝的五官中郎將將兵頃刻之間對撞在一處。
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呼嚎聲、咒罵聲、馬嘶聲、兵器碰撞聲,如潮沸沸,響徹蒼穹大地。
竹林方圓,白刃格鬥,雙方均殺紅了眼,悍不畏死,殺了個天昏地暗,日月失色。
兵對兵,這廂一個紫衣夷吾士兵和一個中郎將兵激烈搏鬥。夷吾士兵搏殺手段狠戾,中郎將兵一個不留神,那彎刀已然沒入他的肚腹。而他慘叫一聲,反手將手中長矛也搠進了這夷吾士兵的胸膛,兩個人皆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隨即不斷衝鋒的士兵從兩人的屍體上踏過,繼續展開了廝殺。
整個戰場慘烈無比,每時每刻都有士兵失去生命。
戰爭,才是最殘酷,最冷血的殺人機器。
蘇淩七星刀揚刀在手,砍翻數個紫衣夷吾兵,剛想往裡衝,卻被瑜吉攔住,兩人互不相讓,廝殺起來。
白叔至剛想助戰,六名玄甲已然將他團團圍住。
觀舸剛想助瑜吉,浮沉子大笑一聲道“咱倆也該算算賬了吧!接道爺一劍!”
兩人不再搭話,也開始了拚鬥。
燕無歸轉身之間,又放出無數血蝠,在血蝠的衝擊下,飛身而起,殺入陣中。
空芯道人一打稽首道“無量天尊,你那些畜生還有你,便由貧道收拾了罷!”
拂塵清光凜凜,飄身與燕無歸戰在一處。
蕭子真、蕭子洪二將,蕭箋舒和獨孤嫋嫋夫婦,也各自揮動手中兵刃,在陣中奮力拚殺,血染征袍。
戰場之上,兵對兵,將對將,殺了個難解難分。
可是所有人都動了,隻有一個人未動。
便是那紫衣神教教主,夷吾族王長孫,自封如今國主的——黎宣。
黎宣神情陰鷙,雙目冷冷的盯著被盾兵保護的蕭元徹,又緩緩的看了幾眼戰場的局勢。
晉兵雖少,但皆精銳訓練有素;夷吾紫衣兵雖陣型無章法,但勝在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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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等高手皆全力對己方高手,一時之間自顧不暇。
他眼中的狠戾之色更甚。
機會!此時便是機會!
緩緩的黎宣動了。
一道殘影直透重圍,帶著強橫詭譎的紫氣,頃刻便衝到護佑蕭元徹的盾兵陣前。
盾兵長見黎宣襲至,大喝一聲道“盾兵——禦——”
“喝——”數十盾兵高舉鐵盾,將蕭元徹護在中心。
“螻蟻,你們豈能擋我!”黎宣一聲長嘯。
“都給我死吧!”
但見黎宣忽的抬起雙掌,身形陡然懸浮在半空之中。
半空中朝著盾兵陣營,驀地轟出兩掌。
那兩掌竟凝成了兩個巨大虛像,半空中宛如兩座巨大的掌山,遮天蔽日,挾裹著強橫的威勢,當頭傾瀉而下!
“轟轟——”兩掌拍下,氣浪翻滾。
幾十名盾兵,未來得及反應,皆被這駭天兩掌一轟之下,轟碎了擋在身前的鐵盾,頃刻間人仰馬翻,大半盾兵被一震之下,當即七竅流血,死於非命。
黎宣眼前再無阻攔,半空中狂笑連連,忽的一伸手臂,凝掌為爪,一道殘影朝著蕭元徹的脖項抓來。
“蕭元徹,給我死!——”
蘇淩等人正奮力拚殺,忽的聽到兩聲轟響,轉頭看時,正看到黎宣身化殘影,正朝蕭元徹的脖項抓去。
其疾如風,蘇淩等人想要回頭相救,事比登天!
蘇淩大急喊道“司空,快退!”
待蕭元徹反應過來之時,那一抓已然到了。蕭元徹隻覺脖項處冷風襲來。
不由得神色大變。
千鈞一發!
“呼——”的連綿不絕的巨響在眾人頭頂響起。
一雙烏金雙鐵戟翻滾著,如帶火的流星朝著襲向蕭元徹的黎宣狠狠砸來。
黎宣全力催動身形,想一抓之下,便扭斷蕭元徹的脖子。卻忽覺頭頂金風巨響,抬頭正見一雙碩大的烏金雙鐵戟正衝自己砸來。
仿佛帶著潑天的巨力。
黎宣神情一變,隻得大吼一聲,向後暴退數丈。
一聲震徹竹林的怒吼響起,“哇呀呀——敢傷我住,老子的大鐵戟把你拍扁了!”
但見蕭元徹陣營身後,一身材魁梧高大,彷如鐵塔一般的黑大漢,身跨烏騅黑色烈馬,四蹄蹚帆,一陣旋風已然撞到當場。
他伸手將下落的雙鐵戟握住,當胸一橫,宛如巨山一般橫亙在蕭元徹和黎宣之間。
馬上大將,烏金甲,烏金盔。宛如九天殺神!
蘇淩大喜,朗聲道“奎甲大哥,你怎麼來了!”
黃奎甲朝著蘇淩一笑,大喊道“不僅俺來了,俺的四百憾天衛也到了!”
說話間,大地震顫,竹林的無數竹葉在震顫中撲簌簌的下落如雪片亂飛。
蕭元徹身後,一條烏如潮黑線齊刷刷的朝著戰場湧來。
“踏踏踏”的聲音撞擊著大地。
正中一麵紅旗迎風飄蕩,上麵兩個烏金大字憾天!
中郎將士兵已然疲憊不堪,忽的看到這黑潮翻湧,皆大喜狂吼道“兄弟們,憾天衛到了,咱們也不能丟臉,殺啊——”
再次翻身,朝著紫衣夷吾士兵衝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