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翀走後三日。
沈濟舟十五萬大軍終於抵達了舊漳城北城下。離著舊漳護城河約三裡紮下了營寨。
蕭元徹在眾將領的陪同下登上城樓遠眺看去,便見平原沃野,一馬平川之間,沈濟舟大軍的營寨星羅棋布,連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頭。
他心頭不由的一沉,看來決戰的時候終於還是到了。
蕭元徹心情有些沉重,這才沉聲道“擂鼓,聚將!”
程公郡提醒道“主公,可喚蘇淩前來麼?”
蕭元徹略微沉吟了一下方道“不要驚擾他了,他這幾日病勢沉重,聽倉舒說,昨夜又是忽冷忽熱的折騰了一夜,讓他休息吧。”
接下來的幾日,雙方開兵見仗,蕭元徹守城,沈濟舟攻城。
雙方廝殺多次,互有勝負。
隻是,沈濟舟兵多,打一場死上一些,他也不是很在意,下了命令定要將舊漳城拿下。
蕭元徹卻不敢這麼揮霍,他現在可用之兵滿打滿算不到十萬,還新征了南漳郡和附近縣城的男丁。
所以,每次雙方交戰,蕭元徹的士兵皆有損傷。
雙方在城下鏖戰了三日,蕭元徹的兵馬已然損失了萬餘。
蕭元徹擔心士兵損耗太多,於是便緊閉城門,不再輕易出戰,打算休整一番,再做計較。
舊漳城的城防已然在沈濟舟的軍隊到達之前修繕完畢,沈濟舟起先下令強攻舊漳城,可是試了幾次,皆被蕭元徹守城士兵頑強打退了。
不僅如此,蕭元徹的士兵依靠城防,傷亡不多,可沈濟舟幾次強攻,不僅折損了許多步兵,更似折損了不少的攻城器械。
地主家就算有餘糧,也架不住這樣敗下去。
沈濟舟亦明白,雙方均在舊漳集中了所有兵力,勝敗在此一舉,因此戰事定然遷延日久,不是一口氣便能決出個勝負的。
加上沈濟舟軍馬遠到而來,未曾休息便即刻攻城,幾天下來屬實也有些吃不消。
沈濟舟便順水推舟,下令暫停攻城,大軍就地休整,以待來日開戰。
戰爭雙方十分默契的均進入了靜默相持的局麵。
這一日,郭白衣的身體倒是好了不少,起了床,先去看過蘇淩,卻見蘇淩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臉色極差,忽然冷汗,忽然熱汗。
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更覺滾燙。這才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囑咐蕭倉舒多多留心照看,方寂然出來,去行轅尋蕭元徹去了。
蕭元徹剛用完早膳,正在瞧看軍事布局圖,見郭白衣走了進來,忙笑著讓他坐下,方問道“蘇小子如何了?”
郭白衣搖了搖頭道“不太好,自那日日漸虛弱,這兩日又發起燒來,方才我去看過,額頭滾燙。”
蕭元徹也十分憂心的歎道“你說說,你們兩個,你大好了,他蘇小子又病倒了,天不佑我蕭元徹啊”
郭白衣忙出言安慰道“主公寬心,蘇淩體格比我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再加上他本就是郎中,想來定然無事,隻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所以急不得。”
蕭元徹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吧。”
郭白衣看蕭元徹眉頭微蹙,似乎不僅僅是在擔心蘇淩的病情,心中已然有所了然,便開口問道“主公可是在憂心戰事麼?”
蕭元徹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白衣啊,我不瞞你,戰局不樂觀啊,三天之內我軍折損一萬餘,我們本就兵少,再這樣下去,定然傷亡更大,所以我才下令閉城不戰。可是這樣下去,沈濟舟便會圍城不退,日子久了對我們更是不利啊。”
郭白衣點點頭道“是也,硬扛,咱們兵少,消耗下去必敗,僵持不戰,我軍糧草消耗極大,雖然鄧檀日日在南郡征糧,更是殫精竭力的保障糧草供給,可是,我軍已然出征日久,南漳本就是個郡城,這樣下去,早晚糧草供應不上,到時大軍涼菜斷絕,怕是軍心不穩啊。”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不錯,咱們的實力本就不如沈濟舟,沈濟舟傾四州之力,保障他的大軍,咱們不禁要疲於應對,灞城更是被劉玄漢圍攻日久,兩處都不輕鬆啊。”
說著,蕭元徹看了一眼郭白衣道“白衣啊,說句推心置腹的話,我都覺得咱們此戰勝算不足三成了啊!”
郭白衣神色凝重,卻一字一頓鄭重道“主公定要堅定信念啊,戰爭者,除了戰場上的拚殺,計謀戰略的運用之外,還需要上至決策統帥,下至將官士兵堅定信念,要有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最後勝利,更何況沈濟舟又是如此強大的敵人。”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這個我自然是省得的,可是眼下相持之局,如何破局呢?”
郭白衣聞言,這才笑著附耳在蕭元徹耳邊說了起來
暗夜,無星無月。
雙方雖未開戰,但守夜士兵都未敢鬆懈分毫,一雙雙銳利的眼睛,警惕的盯著對方是否暗中行動。
沈濟舟營中,一名巡夜的校尉正站在了望台上密切的觀察著舊漳城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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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翻滾,舊漳宛如一頭龐然大物,無聲靜默在也夜色之中。
忽的他的眼中,影綽綽的似乎看到舊漳城門開了一個縫隙,一將一馬倏忽閃出。
頃刻之間,那一將一馬朝著自己的營轅前衝了過來。
一人一馬,快若流星閃電。
那校尉看得真切,大吼一聲道“敵襲!敵襲——”
“嘟嘟嘟——”哨聲、鑼聲四起,驚擾了士兵們的夢。
燈球火把,亮子油鬆。瞬間將沈濟舟的大營照了個通透。
但見從舊漳城中突然出現的這一員將,趁著沈濟舟軍營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之時,加速催馬。馬鞭甩在馬身上,清亮的聲音連串的響起。
那馬快如閃電,頃刻撞到沈濟舟的營門前。
但見那員將一勒馬韁,在馬上大笑道“爾等鼠輩,莫要驚慌,今夜張士佑前來,不為交戰,隻為下書。”
說罷,張弓搭箭,弦響陣陣,一道流光,一支箭矢呼嘯著朝著營門大纛上激射而去。
“嘭——”的一聲將大纛射落,那箭矢入纛三寸,箭羽還撲棱棱的顫動著。
張士佑見一箭射中了大纛,這才大笑一聲,撥馬揚長而去。
待到沈濟舟帳下張蹈逸引兵開了營門,哪裡尋得見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