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蘇淩起來的時候,蕭倉舒已經收拾停當,在院中等著蘇淩了。
看到蘇淩從房中走出來,便一臉興高采烈的迎了上來。
蘇淩覺得,這少年真的做起事情來,還是挺認真的,反正帶他前去渤海城的事情,已然板上釘釘,不能改變了。
兩人走出門,便有兩匹馬等在門前。
兩匹馬毛色烏黑,看起來極為雄健,定然是趕路的好手。
蘇淩和蕭倉舒各自翻身上馬,一甩馬鞭朝著舊漳城南門而去。
剛來到南門口,便看到城門下站著一人,白衣勝雪。
正是郭白衣。
蘇淩馬上拱手道“白衣大哥怎麼親自來了?”
郭白衣淡淡一笑道“算好了時辰,又知道你們此次是秘密前往渤海城,定然不會走北門,北門外乃是沈濟舟的軍隊,所以,你們需走南門,繞過漳水,一路向北,倒是破費些周章的。我不放心你們,有些話要囑咐囑咐。”
蘇淩忙道“白衣大哥,有話請說,蘇淩定然牢記在胸。”
郭白衣點了點頭道“主公也知道你們今天一大早便會起身,原是想著親自來送行,可是又怕動靜太大,與你們此行不利,所以被我勸住了,便囑我前來。”
蘇淩點點頭道“丞相關心掛念之情,蘇淩心中明白。”
郭白衣正色道“蘇淩啊,此次前往渤海城,你雖說的輕鬆,但主公和我都明白,此行定然是不易的,你這個人又固執,為了達到目的,甚至會拿生命去賭”
蘇淩聞言,撓撓頭笑笑。
郭白衣一臉擔憂道“主公和我知你這樣的脾氣和秉性,所以才更加放心不下,主公讓我叮囑你,事情能成最好,不成也莫要冒險。主公說了,一個活著的、安然無恙的蘇淩,比什麼事情都重要!你當牢記在心!”
蘇淩聞言,心中一暖抱拳道“丞相和白衣大哥的心,蘇淩明白,小子定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何況,還有倉舒宛陽那次,丞相便折了一個兒子,這次再要重蹈覆轍,那蘇淩的罪便大了去了。”
郭白衣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淩,這才又道“主公還說了,十五日,你跟倉舒隻有十五日的期限,期限到了,無論成與不成,都要回來蘇淩啊,不是主公苛刻,實在是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你早些回來,主公心裡有有底不是?”
蘇淩點了點頭道“蘇淩明白!”
郭白衣臉色忽的無比鄭重,看著蘇淩一字一頓道“蘇淩啊,為兄還有一句話送你,望你在渤海城中,無論所遭所遇如何,也要時刻牢記!”
“風花雪月,皆是他鄉莫要留戀我和主公時時刻刻翹首以盼,你和倉舒平安歸來!”
蘇淩聞言,神情一肅,忙翻身下馬,鄭重的朝著郭白衣一拜道“白衣大哥所說,蘇淩銘記於心,小子也盼著早日完成咱們謀劃的事情,策馬而回!”
郭白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一向重諾,希望無論何時都不要負了今日所言也!”
說著,他又朝蕭倉舒囑咐道“倉舒啊,渤海不比舊漳,更不比龍台一切都要聽你小師父的安排,他雖然年歲也不大,但見識經驗遠勝於你一切保重!”
蕭倉舒也忙鄭重的點頭答應。
郭白衣見該說的話都已說了,這才道“好了,已然耽擱了不少時辰,你們快些上路去吧白衣在此遙祝你們,一切順利!”
蘇淩和蕭倉舒這才再次上馬,拱手向郭白衣道彆。
雙馬並行馳騁,順著漫天荒涼的古道疾馳而去。
走了很遠,兩人回頭之時,卻見舊漳城門之下,那個身影仍舊朝著他們的方向看著,久久不願離去。
蘇淩和蕭倉舒一路行來,曉行夜住,不過三日多的時間,便已然過了那灞河,踏入了渤海州的地界。
這一路行來,蘇淩有意考教蕭倉舒的才學,問了他很多問題,蕭倉舒天生聰穎,又有大局意識,無論什麼問題,皆是對答如流,見識和眼界,完全不似他這個年紀的少年。
蘇淩對蕭倉舒更加認可,在心裡也認定了,若是真的蕭元徹選他為繼承人,或許,他真的會全力輔佐蕭倉舒也未可知。
雖然自己的師父元化曾說過,蕭元徹不可保,但蕭倉舒又不是蕭元徹,自己輔佐蕭倉舒,也不算違逆師命吧。
隻是,他心中也隱隱的覺得,關於繼承之事,遠遠不是蕭元徹心中所屬何人,何人便可繼承位子這麼簡單的。
蕭箋舒此人,野心久矣,還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若蕭元徹真的選擇蕭倉舒,他豈會坐視?
還有蕭思舒,這位三公子平素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在龍煌詩會之時,蘇淩便可以看出他遠遠不是表麵上的謙和懦弱,也是有著自己的心機的,更何況此人無論在清流還是心屬蕭元徹的文臣心目中的威望比蕭箋舒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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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對繼承之事沒有任何想法,蘇淩絕對不信。
想到這裡,蘇淩覺得心中頗不輕鬆。
自己看好的人,卻是蕭元徹三個繼承人中最弱的那一個如果到時自己到底要不要參與奪嫡之事呢?
隻是,這些話蘇淩卻是不會講的,隻是埋在心裡,一路之上,蘇淩隻是不斷的給蕭倉舒講一些後世的思想和經驗,令蕭倉舒大開眼界,長了不少的見識。
也真的是從這一刻起,蕭倉舒在心目中才實實在在的將蘇淩認作了他自郭白衣後的又一個師父。
這一日,兩人有些貪圖趕路,錯過了宿頭,直到日頭西沉,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也還未遇到一家住宿的客棧。此地已然入了渤海州,他們本就不屬於渤海州人,雖然途中遇到了一家館驛,可是為了不引人注意,便未曾投宿。
原想著再加緊趕些路程,說不定前頭便會有客棧,可是未曾想卻是一頭紮進了大山之中。
屋漏偏逢連夜雨,兩人剛進入山中,天上便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起初雨勢不大,兩人覺得下些小雨,倒也去去暑氣,倒也不錯。
可是不一時,那雨越下越大,竟漸漸有了瓢潑之勢。偏偏又在山中,皆是山路。大雨落下,山路頓時泥濘不堪,難行無比。
沒有辦法,兩人隻得放緩馬速,披風冒雨,在黑夜雨幕之中艱難的向前走著。
兩人勉勉強強的繞過一個山頭,卻見眼前又是一眼望不頭的山路。
蘇淩和蕭倉舒衣衫皆被大雨澆透,眼見這雨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雨水打在兩人臉上,兩人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大雨滂沱,道路泥濘。馬卻難行了。
實在沒有辦法,兩人隻能翻身下馬,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滿是泥濘的大雨山路中前行。
天色或許因為滂沱大雨的緣故,竟似越發的黑了,四周沒有一點亮光,無邊的黑暗翻滾,頗有些駭人。
蕭倉舒摸了摸臉上的雨水方道“小師父,咱們得想辦法找個躲避的地方避一避雨啊,這樣走下去,怕是咱們都會鬨病不可。”
蘇淩點點頭道“再往前走一走吧,但願前麵能有山民,咱們借住一晚也是好的!”
兩人繼續艱難前行。
結果走了半晌,莫說沒有山民房舍,便是連個躲雨的山洞都不曾碰到。
兩人皆有些喪氣之時,蕭倉舒忽的感覺雨幕之中一絲昏黃的光暈染開來,抬頭看去,透過雨幕,影綽綽的似乎看到前麵遠處有燈光晃動。
“小師父前麵有燈光,便定有人居住”蕭倉舒頓時有了精神。
兩人加緊向前,又走了一會兒,果真看見風雨之中,一座雙層的木質建築出現在黑夜之中。
建築大門外,挑著一麵幌子,那幌子在風雨中來回飄搖擺動,似乎時間也久了些,幌子上原本的顏色都已經看不出了。
但幌子上麵四個大字,卻還隱約可見
棠嶺客棧。
蕭倉舒一指那幌子,大喜道“小師父,這荒山野嶺之中,竟然讓咱們遇到了一家客棧果真是造化啊!”
蘇淩點頭笑道“這便是天無絕人之路吧!”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這客棧幌子之下。
兩人沒有耽擱,牽了馬匹走進了客棧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