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漳丞相行轅大門之外的台階下。
許宥之心情忐忑地站在那裡,時不時的朝著丞相行轅的裡麵望上兩眼。
他不知道結果如何,他覺得蕭元徹根本就不會見他,隨便排個小卒就把他攆出舊漳城去了,到那時,沈濟舟不能容他,蕭元徹更是投奔不得,渤海亦不能回。
自己怕是隻能在這個亂世中做一個孤魂野鬼了。
不不不,攆他出舊漳城已經是便宜他了,最起碼還能活命。若是蕭元徹也認為自己是刺探軍情的探子,惱一惱,派兩個刀斧手把自己就地砍了,那自己徹底完蛋。
可是萬一蕭元徹願意見自己,自己又該怎麼說怎麼做?
是卑躬屈膝,納頭便拜?
許宥之覺得自己實在做不出來,再怎樣,自己也算一時名士,這臉丟不起啊,名士自當有名士的風骨。
可是若不卑不亢,刻意保持風度,那蕭元徹一旦相疑,不還是要殺了我。
自己再如何,也是求人賞飯吃的啊。
就在許宥之胡思亂想之際,他忽地聽到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聲音似乎是從丞相行轅裡麵深處傳來的。
那個聲音多年未聞,卻竟又感覺異常熟悉。
莫非是
許宥之不敢確定,卻又帶著莫名的激動。
他身體不受控製地向著台階之上走了幾階,想要看看清楚,裡麵????????????????那個人到底是誰。
可是他不過剛上了三層台階,便已引起門前守衛的警覺。
“退後,退後,再向前一步,立時格殺!”守衛已然握了長矛,厲聲警告起來。
許宥之這才趕緊又退了回去,站在遠處,望眼欲穿地看向行轅之內。
那聲音越來越近,便是連那急促的腳步聲,許宥之都聽得一清二楚。
“宥之!宥之稍後!元徹來接你了!宥之!”那聲音滄桑渾厚,有力堅定,熱切深情,不似作假。
這一刻的許宥之,聽得真而且真。
是他!絕對錯不了。
蕭元徹!他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刹那之間,許宥之渾身顫抖,氣血上湧,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回應,他想回應,卻竟還有一股扭頭欲走的衝動。
就在許宥之內心無比掙紮之時,門前的燈籠下,映出一個身影。
身材不算高大,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威壓,虯髯朗目,氣度不凡,龍行虎步,器宇不凡。
許宥之認得他,蕭元徹!那個多年未見的蕭元徹。
霎時,時光回溯。
依稀少年,兩人都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翩翩公子。
而如今兩鬢斑白,垂垂老矣!
許宥之有些心酸,眼睛不知為何,竟有些濕潤了。
蕭元徹來到門前,抬頭之間,卻見一中年文士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用一種滄桑的眼神望著自己,他的眼中似乎還有淚水。
蕭元徹心中也忽地一翻,他明白許宥之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壯士暮年皓首蒼蒼
許宥之見蕭元徹忽地停下,心中一顫,還是自己錯了,此時的蕭元徹已不是當年那個和他平起平坐的少年公子了,他現在是權傾朝野的當朝丞相。
不由自主的,許宥之身體一軟,便要叩拜。
蕭元徹驀地出聲,聲音顫抖道“宥之啊,你莫動,元徹來也!”
說著,蕭元徹幾步下了台階,或許有些急了,他走得有些踉蹌。
就在許宥之將拜未拜之時,蕭元徹已然搶步欺身來到了他的近前,一把將許宥之扶住道“宥之啊,不必如此!快起來!起來!”
“龍台故人,許宥之,叩見元徹公!”
許宥之神情有些激動,雖然被蕭元徹扶住,卻還是執意躬身拱手道。
蕭元徹哈哈大笑,使勁地用兩隻手拍著他的肩頭道“真的是你啊!哈哈!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
許宥之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了惶恐和踟躕,他明白,蕭元徹才是真正的當世之傑,看看他對自己,真的是昔日之情,至情至深,這樣的人,我為何當初不
“沈濟舟不能相容,我如再不來投,恐性命難保啊!”許宥之一邊說,一邊濁淚縱橫。
他其實想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切都是為了顧全自己的麵子。
可是,當他看到這樣一個蕭元徹,如此至情至性地對待自己,而且他發覺,蕭元徹為了見他,連鞋履都未顧得上穿,身後還跟著一個大監,提著他的鞋履。
他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麵子,不由自主地便將實言相告了。
“哈哈哈沈濟舟此人,你知,我亦知,當初龍台,我便曾經說過他,你當時還不以為然不過,現在來投我,也不晚,宥之啊,不瞞你說,我設立我相府各大官署之時,心中還給你留了位置啊!如今你能來,真是天上掉下一座金山啊!”
蕭元徹緊緊握著許宥之的手,真心實意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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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慚愧!慚愧,宥之何德何能”
蕭元徹使勁一握許宥之的手,推心置腹道“我的兄台相助,大事可成!”
說著,蕭元徹忽地一鬆手,一甩衣袖,鄭重道“宥之大賢,受我一拜!”
“哎喲!哎呦這怎生使得,宥之當不起,當不起啊!”慌得許宥之趕緊前來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