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濟舟沉著臉,眯縫著眼,灼灼的打量著張蹈逸,沉聲道“你想問什麼?”
張蹈逸麵無表情,聲音低沉道“敢問主公,麒尾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句話出口,一旁的臧宣霸驀地看向張蹈逸,刹那間從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
張蹈逸應該知道了什麼,否則不可能在如此關頭,竟然又問出了這個問題,而且問的如此篤定。
難道麒尾巢真的
臧宣霸不敢再往下想,回過頭去,一臉驚訝的看著沈濟舟。
沈濟舟也是一怔,他萬萬沒想到張蹈逸竟在此時又問了這個問題。
他原以為昨日一番搪塞,聲色俱厲之下,早已打消了張蹈逸的懷疑,可是如今見張蹈逸的神情,他明白此事遠遠沒有結束。
看來他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你”沈濟舟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神情中更出現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張蹈逸敏銳的捕捉到了沈濟舟神情的變化,心中更加確信,麒尾巢定然失守了,否則,丁緒的人頭如何解釋,他沈濟舟神情中的慌亂又如何解釋。
主公啊,你為何要騙我!你騙得我好苦啊!
不,你不僅騙了我,更騙了所有的渤海將士!
那可是你一聲令下,衝鋒陷陣,拋頭顱、灑熱血,為了你沈家的渤海不顧一切的兒郎啊!
張蹈逸心如刀絞,已然對沈濟舟徹底的失望了。
這樣的主公,實在是虛偽荒唐!
他不等沈濟舟說話,忽的仰頭大笑起來,笑聲愈發悲憤。
他忽的直直站起,冷冷的注視著沈濟舟,一字一頓道“主公,是不是突然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末將了?罷了嗎,主公不回答,末將也心知肚明!”
說著,他環顧四周,看到所有的將領都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
張蹈逸慘然一笑,朝著所有人一抱拳,朗聲道“諸位想必也都蒙在鼓裡吧!也罷,今日蹈逸便當著諸位的麵,將此事的真相大白於天下吧!”
沈濟舟渾身一顫,立時反應過來,忽的一拍桌案,慌忙站起身來指著張蹈逸斥道“大膽張蹈逸,今日你不該說的話已然說得太多了!給我住口!”
他竟然不正麵麵對張蹈逸的質問,卻以主公的身份壓人,要張蹈逸住口!
所有的將領在頃刻之間,仿佛都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主公,在遮掩,在害怕張蹈逸說出什麼來。
既然事關麒尾巢,主公如此慌張,那麒尾巢真的出事了!
張蹈逸已然完全豁出去了,冷笑一聲道“主公你在慌張什麼?你又在怕什麼!”
沈濟舟這才發覺自己失態,稍微一頓,斥道“我乃渤海之主,是你們所有人的主公,我有什麼慌張和懼怕的!隻是被你這狂悖之人一時激怒罷了!張蹈逸你現在跪下認罪,我還能饒你,再要亂我軍心,我砍了你的腦袋!”
張蹈逸淒然大笑道“張某自投身渤海以來,大大小小的戰鬥數百餘,如今便因為我想要一個真相,主公便容不下我,要砍我腦袋了麼?既如此,就請主公和諸位,看看這是什麼!”
眾人剛然一愣,卻見張蹈逸極速的卸甲,接著再不猶豫,右手用力一扯,將上身中衣扯將下來。
眾人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具雄壯孔武的身軀。
隻是所有人眼中能看到的地方,觸目驚心,布滿了傷痕。
大的小的,深的淺的,新傷舊創,累累驚心。
“主公啊,我這滿身大大小小的近百餘傷處,就真的換不回您一句真話麼!”張蹈逸一臉悲憤的大喊道。
沈濟舟又驚又怒又愧,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郭塗,忽地跳將近前,恨聲道“大膽張蹈逸,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乃主公臣屬,主公當麵,你不但衣冠不整,更屢屢不敬逼問,還有半點做臣子的本分麼?主公,當治他死罪!”
張蹈逸忽地狠狠地朝郭塗看去,眼中殺意翻滾,冷聲道“郭塗!奸佞小人,殺你如屠豬狗!你以為主公當麵,我便不敢殺你麼?再要多言,叫你身首異處!”
“你”郭塗嚇得魂飛天外,隻說了一個你字,便惶恐地向後退去,再也不敢上前答言。
沈濟舟經過這一陣子的調整,心緒已然平穩許多,再不濟他也是渤海之主,這樣的場麵,他總有處置的本事。
沈濟舟緩緩坐了下去,聲音沉鬱,一字一頓道“張蹈逸!你就那麼想知道麒尾巢之事?你覺得如今情勢,議論此事,合適麼?”
其實,沈濟舟也是真心提醒張蹈逸,大局當前,麒尾巢之事若當眾講明,於軍心大局不利。
可是,這句話若在昨夜,以張蹈逸之胸襟,怕是已然退讓一步了,可是,現在
晚了!太晚了!
張蹈逸寸步不讓,鐵了心道“蹈逸個人還在其次,隻是主公若是不正麵回答,閃爍其詞,能給諸位將士們一個圓滿的交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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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濟舟冷笑搖頭,忽的沉聲,環視帳中眾將道“你們怎麼說!”
他原以為,憑借自己高位者的威壓,這些將領又一貫的牆上草,隨風倒,定然不會堅持,這樣一來,危機便可暫時解除了。
哪料到,帳中眾將忽的齊刷刷的單膝跪地,無數的甲胄發出沉悶的聲響,齊聲拱手道“懇請主公就麒尾巢之事明示我等,以安我軍軍心!”
沈濟舟頓時瞠目結舌,嘴唇翕動,半晌發不出聲音。
最後他終於氣急敗壞起來,暴怒拍案道“反了!反了!你們難道皆要以小犯上,如此逼迫我麼?”
滿帳眾將一臉的陰沉,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皆又齊聲道“末將等有罪!還請主公明示麒尾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