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京都——龍台。
繁華如夢,仿佛這龍台京都從未因為如今是亂世,那繁華的程度便打了折扣。
時近下午,龍台各條大街之上,人群熙熙攘攘,牛馬牲畜穿行不息。
多少人,在這京都之內醉生夢死,隻把亂世作盛世。
龍台城最大、最寬闊的大街,便是縱貫南北的朱雀天街,這裡除了夜晚比不過花街柳巷,整個白日時時刻刻都是如潮如織的人群。
隻是,自打大晉丞相蕭元徹帶兵離了京都北上伐沈以來,這條大街便總是兩三日,抑或五六日便會有身穿皇家禁衛服飾的皇家斥候從朱雀天街的一頭,飛馬疾馳而過,直入皇城大內,嘴裡喊著的,不是六百裡加急,便是八百裡加急。
久而久之,竟成了這裡百姓心中的習慣,仿佛到了那個時辰,若無飛馬斥候,便覺得少了什麼一般。
尋常百姓,大抵隻限於看到皇榜告示上寫的內容是什麼,便認為是什麼。
自蕭元徹出兵,沈濟舟便節節敗退,捷報如雪,尋常百姓還真的以為這大晉的丞相,就是大晉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了。
算算日子,今日當是到了有前線情報傳遞而來的日子了。
果不其然,晌午剛過,便有一騎飛騎,自南城踏馬而入,飛馳在朱雀天街之上,如風似火,似閃若電。
隨著馬蹄如狂,街道上的男女老少皆紛紛疾速的朝著左右兩側閃躲,可人畢竟不如馬快,那斥候胯下的馬好幾次差點就衝撞到了路人了,著實看著提心吊膽。
饒是如此,那斥候還是嫌這些路人礙手礙腳,一邊打馬飛奔,一邊大聲吼道“八百裡加急!不得延誤,任何人不得阻攔!都閃開!否則死傷不論!”
大吼合著馬蹄颯颯,如星似火的朝著巍巍皇城大內衝去
劉端這幾個月過的不錯,準確的來說,這好日子是打春之後才開始的。
更準確的說,是四月初,蕭元徹上表自己,而後率兵親征。蕭元徹和一乾班底走後,他這好日子才開始的。
大小朝照舊,自己儼然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坐在龍椅之上,望著龍椅下的文武百官,高呼萬歲,仿佛這一刻,他才真正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才是萬民江山的,唯一的王!
至於傀儡是什麼想那些不高興的做什麼。
劉端有時就在想,蕭元徹和沈濟舟的仗要是能一直打下去,該多好!他其實並不十分在乎這兩個人到底誰輸誰贏,對自己來說,誰輸誰贏,對自己都沒有半點關係。
他隻是希望,蕭元徹被這戰事牽絆住,一直在前線,最好永遠都不再回來。
那樣的話,自己便永遠是天子了,大晉的天子!
那該有多好!
可是,他也明白,這隻是自己的奢望罷了
蕭元徹終究還是會回來的,至於在自己的命運,自己還能有幾天的他認為的君臨天下。
這並不取決於自己,而取決於蕭元徹此戰,是勝還是敗。
若勝了回來,一切都照舊,一切都是這大晉蕭丞相說了算,而他不過是被告知的走走形式,點點頭,用用印罷了;
若敗了回來
劉端有些不敢太往下想了。
因為這不是沒有先例的。
自己還是幼年之時,那國賊王熙便被二十八路諸侯打的潰敗,他抵擋不住,將自己和皇室、王公大臣劫持到遠離龍台的數千裡外的昌邑。
也是從那時起,自己便開始了流離顛沛,寄人籬下的日子。
直到蕭元徹的旌旗出現在他的眼前天際。
嗬嗬,自古以來流離顛沛的九五之尊,以後不敢說,但除他這個劉端之外,便前無古人了吧。
劉端有些自嘲和悲哀,更有深深的無奈和擔憂。
若是那蕭元徹戰敗,也效仿王熙的做派,逼著我出走龍台,之前的往事重演,此次,這天下二十八州,何處才是自己的落腳之處呢?
他想不出來,索性便就不想了。
反正蕭元徹已然這大半年的光景都不在龍台了,朕自己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朝堂諸事,一切都委任給孔鶴臣、武宥那幾個清流保皇一派的人罷,反正沒事最好,出了什麼事,那蕭元徹回來,有他們這些人頂著,也怪不到朕的頭上!
索性,躺平最好,朕就過大半年逍遙快活的日子罷!
一切等蕭元徹回來了再說,反正他不還沒回來麼!
劉端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