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水南岸,蕭元徹大軍軍營。
此時已然是蕭元徹中弩箭後的第二天的傍晚時分。
蕭元徹的中軍大帳外,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防守嚴密。
期間除了夏元讓和蘇淩進入過一次,其他的將領謀臣皆被擋在了外麵,其中包括兩次硬闖都被擋在外麵的許驚虎。
許驚虎心中也開始打起鼓來,他不知道如今的局勢到底如何,為什麼蕭元徹的中軍大帳不讓除了郭、蘇、夏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呢?而且自蕭元徹中了弩箭之後,所有關於他的消息再也沒有辦法得知,他期間看到過丁晏進進出出,一臉的凝重神色,想要去問個究竟,卻被丁晏委婉地拱手拒絕。
他更有些疑惑夏元讓的態度,他曾將夏元讓拽到無人之處,詢問情況,夏元讓卻反常的三緘其口,隻說現在非常之時,要自己無論做什麼都要慎重,三思而後行。
算算時辰,許耽應該去了灞城了,可是讓許驚虎不解的是,灞城方麵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仿佛無論是誰,都在靜默,而自己卻像個沒頭蒼蠅,找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
蕭元徹會不會根本沒有受傷,亦或者雖然受傷了,卻並不致命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可是力主箋舒公子帶兵前來的啊,那到時局麵該如何收拾?
他心中七上八下,胡思亂想,卻終究沒有什麼辦法,隻得將自己關進自己的營帳中,忐忑地等待著結果。
殘陽如血,初冬的風帶著絲絲寒意,吹動著蕭營的旗幡,群鴉陣起,低低地掠過軍營的上空,留下稀稀落落的難聽的啼鳴。
蕭元徹的帳中已然有些昏暗了,隻在書案前點著一盞孤燈,光暈散開,微微地照亮著方圓不大的範圍。
蕭元徹正一身便裝的半靠半躺在書案之後,手中拿著一卷書,緩緩的翻看著。
一旁是添了冬衣的郭白衣,他本身有些清瘦,如今整個人套在寬大厚實的冬衣裡,顯得有些撐不起衣衫。
蕭元徹看了幾眼郭白衣,有些心傷道“白衣啊你也太瘦了點兒了這樣下去,你定會被這戰事拖得油儘燈枯的不如攻下了滄水關,我便命人將你送回龍台,好好修養修養才是”
郭白衣緩緩擺了擺手道“主公莫要以我為念,白衣的身體白衣最清楚雖然不大好,但也不至於立時就死了趁著人能動,腦袋也能動,還是留在前線,為主公多出謀劃策的好”
說著郭白衣看了一眼蕭元徹,眼眶微紅道“白衣說過大兄在何處,白衣就在何處的”
“唉,你啊你啊,跟你師兄一樣執拗”
蕭元徹無奈地歎息幾聲,剛要說什麼,卻見帳簾一挑,一人帶著冷風走了進來,郭白衣似乎感覺到更冷了些,不自覺地拽了拽衣領。
蕭元徹抬頭看了此人一眼,方緩緩道“伯寧啊坐吧!”
伯寧神情陰鷙,朝郭白衣微微點了點頭,卻並未坐下,拱手道“主公龍台天子那裡,屬下的暗影司已然傳來消息了”
“哦?”蕭元徹和郭白衣對視一眼,這才饒有興致道“那劉端聽到我重傷難治的消息,是不是高興得緊啊!”
伯寧拱手道“天子那裡已然敲響了龍煌鐘鼓,更命在京五品以上官員,即刻進宮麵聖,天子要大聚群臣”
“嗬嗬嗬”蕭元徹一臉譏諷的笑意道“他這是按捺不住了,想要把這天大的好消息向群臣分享了,更要趁此機會瓜分我丞相手中的權柄”
郭白衣卻淡淡道“以臣之見,天子雖然迫不及待,但搞出如此陣仗,不像他本來的做事風格啊”
伯寧拱手道“祭酒所言甚是據龍台暗影司傳來的消息,天子雖然大聚群臣,卻並不是忙著人事安排,而是在龍煌殿內焚香禱告,率百官為主公祈福,天子更是親致禱言,期間好幾次難以自己,憂心丞相安危,痛哭流涕,數度哽咽天子更有寧損己壽,來換大晉丞相平安之言”
“哦?竟有此事?”蕭元徹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郭白衣,郭白衣卻是似乎早有所料,一臉的風輕雲淡。
“主公,天子禱文在此請主公過目!”伯寧從懷中掏出謄寫的天子禱文,雙手呈給蕭元徹。
隨著伯寧將書案的燭光挑亮,蕭元徹展開禱文細細地看了起來。
看罷,他淡淡一笑,將這禱文隨手一拋,哈哈笑道“這禱文卻是寫得好啊能寫此文者,大才也!”
伯寧忙道“此文乃是楊恕祖所擬天子稍作修飾罷了”
蕭元徹這才恍然的點了點頭道“楊恕祖此子我幾乎忘卻了罷了,倒是個有才之人離他獲罪之事也過去了這數年,他在府中丁憂三載,之後朝廷亦未下發明旨,他一直白身在家念在楊文先終歸是有托於我白衣啊,待此間事畢,我當麵見天子,給他個事情做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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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白衣淡淡一笑道“主公真就是個念舊之人白衣亦覺可矣,此乃楊氏之幸也!”
蕭元徹淡淡一笑,遂似有深意道“既然楊恕祖知道了此事那”
說著,他不言,看向郭白衣。
“三公子思舒,定然也知曉了”郭白衣緩緩道。
蕭元徹看向伯寧道“思舒在府中,做了些什麼?”
伯寧神情不變,拱手道“三公子沒有什麼異樣,依舊每日縱酒,與京中那些文人雅士在一處,寫文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