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還是第一次看到浮沉子的拂塵有如此的機關,心中也是一驚,沉聲道“浮沉子,原來你在我的麵前,一直藏拙啊”
浮沉子冷笑一聲道“也不能怪道爺藏拙,你使得一手好劍法,最近又新得了孤心八劍,境界更是突破到了偽宗師境,我浮沉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兩仙塢掛名的二仙之一,誰又曾真正看得起我呢?所以低調是這個世間生存法則”
浮沉子說罷,手中的細劍驀地發出一聲“嗡——”的清鳴,劍光寒氣,直攝二目。
“行了,蘇淩廢話不說了,出手吧!”浮沉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淩,緩緩的舉起了細劍。
蘇淩神情之中還是顯得十分糾結,緩緩道“浮沉子我從未想過跟你動手也從未想過你我之間能走到今日這地步事情真的不能解決了麼?真的要動手麼?”
浮沉子聞言,似乎有些惱火,將手中劍當撥浪鼓一般搖了幾下,大聲出言嚷道“你特麼怎麼比道爺還囉嗦呢?不打行啊,你蘇淩權當沒看見道爺和道爺身後的人,然後後退出這個區域,讓其他的人過來跟道爺動手,道爺到時是生是死,跟你自然無關蘇淩,你特麼的能做到麼?”
“我’蘇淩一陣黯然,緩緩低頭。
“或者,你去告訴蕭元徹,讓他撤了這裡的包圍,放了我們離開,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找他的麻煩蘇淩,你能勸得動蕭元徹麼?”
“我”蘇淩又是一怔,頭低得更深了。
“所以啊,費什麼話啊!要打快打,打完是生是死,道爺認了蘇淩,你特麼的不出手,道爺可不讓著你啊!”
話音方落,卻見浮沉子身化一道流光,眨眼之間衝至蘇淩的近前,手中細劍一順,直點蘇淩的前心。
“嗡——”劍氣風聲,入耳轟鳴。
蘇淩豁然抬頭,隻見劍芒急速攻至,卻並未選擇還手,隻心念一動,身體驀地來了個黃龍大轉身,朝左側方向,閃身而去。
浮沉子一劍點空。
“還不出手?蘇淩不要以為你這樣,道爺就跟你客氣!”浮沉子喊了一聲,並不撤劍,手腕一翻,細劍向左,橫著直攻而去。
蘇淩眉頭一蹙,卻是雙腳點地,借著點地的力量,整個人驀地向後疾退了十數丈遠,一臉糾結的看著浮沉子。
浮沉子見自己的第二劍又被蘇淩躲開了,知道蘇淩不願出手,隻是用閃躲的方法與自己周旋,情急之間,破口罵道“蘇淩,你是個爺們兒還是個孬種啊,到現在你還顧慮重重麼?你以為你不跟我出手,道爺會感謝你?想都彆想!再躲一下試試!”
其實浮沉子的用意,是用話激怒蘇淩出手,他明白,從蕭元徹出現在這裡開始,蘇淩的處境就已經很危險了,畢竟自己和他的關係所有人都知道,蕭元徹本能的會懷疑此事蘇淩逃不脫乾係,所以,浮沉子才有如此過激行為,就是想逼著蘇淩對自己出手,隻有蘇淩出手,才能將蕭元徹的心中對他的懷疑洗刷一些。
可是,蘇淩怎麼忍心對浮沉子出手呢?
蘇淩明白,浮沉子雖然有意的掩藏他的修為境界,但他最多也不會超過九境,自己怎樣修為境界裡也帶著宗師兩個字,若是自己出手,浮沉子絕對不是對手。
可是,往事如昨,曆曆在目。
自己怎麼忍心跟這個真正的朋友知己動手呢?蘇淩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
而他主動先出劍,也隻是作勢而已,因為他要不當先開口說要跟浮沉子動手,那浮沉子對上的可能是伯寧或者黃奎甲,這兩個人,無論是誰,浮沉子都大概率打不過,到時候輕則遭擒,重則喪命。
隻有浮沉子的對手是蘇淩自己,蘇淩才能一直拖下去,浮沉子才不至於被擒或者受傷。
浮沉子激蘇淩出手的想法,蘇淩知道。
蘇淩想就這麼拖著,保護浮沉子的想法,浮沉子也知道。
所以這場打鬥,從一開始就不是你死我活,根本就無法進行下去,可是兩個人都明白,無論如何,這場打鬥,也得想儘一切辦法的進行下去。
浮沉子進攻,蘇淩便躲閃,浮沉子再進攻,蘇淩繼續躲閃。
一開始,兩個人的身影,在院中忽上忽下,忽左就右,看起來打的倒也熱火朝天。
可是時辰長了,就是外行的蕭元徹和郭白衣都看出了貓膩了。
因為他們眼中,浮沉子留手的攻,蘇淩一味地躲。
這哪裡是在爭鬥呢?
蕭元徹的神色漸漸的冰冷起來,忽地朝伯寧招了招手。
伯寧趕緊走了過來,抱拳低聲道“主公有何吩咐”
蕭元徹冷笑一聲道“伯寧啊,他們二人這樣的打法你看著新鮮不新鮮?當我蕭元徹眼睛瞎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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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徹的聲音之中有種被戲耍的憤怒。
“這”伯寧一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樣打下去,打到天荒地老也分不出勝負既然如此,就助他們一臂之力吧!”
蕭元徹打定主意,在伯寧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
伯寧聞言,不知為何,整個人的表情顯得頗為震驚,拱手似確認道“主公可是,還有蘇長史啊萬一”
蕭元徹驀地朝伯寧看去,眼中的冷意咄咄逼人。
伯寧的話隻說了一半,見蕭元徹眼神如刀似劍,再也不敢繼續說了,隻得將後半句話咽下去,一低頭。
“你不覺得你的話有些多麼?我說的很清楚,不管是誰伯寧你還不明白?”蕭元徹沉聲緩緩說道。
“屬下明白!”
再看伯寧一拱手,再不遲疑,轉身急速的出去了。
過了片刻,月亮門外驀地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呼呼啦啦的開了進來。
蘇淩和浮沉子全神貫注的互相拉扯著,並未發覺有什麼變化。
可是郭白衣和黃奎甲卻是聽到了這嘈雜的腳步聲,疑惑回頭之時,不由得大驚失色。
卻見伯寧頭前引路,麵色陰鷙,身後跟著一百餘名重甲弓箭手,每個人皆挎著弓箭,身後的箭壺之中,插滿了箭鏃。
黃奎甲認得這些弓箭手是撼天衛裡麵為數不多的弓騎兵,不由得納悶怎麼會被伯寧給調進來了。
郭白衣卻驀地臉色一變,明白了為何這一百餘弓箭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頓時他不顧一切,忽地轉身朝蕭元徹拜道“主公!主公不可如此!不可如此!主公三思!”
然而,蕭元徹卻在郭白衣隻拜他拜了一半之時,忽地將他的胳膊一托,稍一用力,郭白衣便無論如何也拜不得了。
卻見蕭元徹看著郭白衣淡淡一笑道“白衣放心蘇小子跟這浮沉子打了這許久,都分不出個勝負,這天寒地凍地,我看著也心急,就想了一個幫著他們分出結果的好辦法白衣隻管安心看熱鬨便是”
郭白衣剛想再說話,蕭元徹卻搶先道“來啊給祭酒搬把椅子,可莫要累著了你們在一旁好好的保護祭酒,千萬不能讓賊人傷害他!”
“諾!”
早有數名壯碩的士卒走了過來,不由分說架了郭白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後叉手站在兩旁。
郭白衣麵如死灰,頹然坐在椅子上,看著蕭元徹的眼神有些痛心疾首。
可是事到如今,郭白衣也明白,自己的主公,自己的大兄,怕是已經徹底的勸不住了。
蕭元徹冷冷的看了看場上的局勢,見蘇淩和浮沉子還是那樣在進行著所謂的“交手”,他並未即刻下令,又等了一陣,似乎是在給蘇淩最後抉擇的機會。
可是等了許久,見蘇淩和浮沉子動手的路數還是沒有什麼變化,蕭元徹徹底震怒了,忽地沉聲喝道“伯寧,下令吧!”
伯寧聞言,心中一凜,說實話,他也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可是他是蕭元徹的屬下,蕭元徹的命令,他根本無法拒絕。
伯寧毫不遲疑,拱手應諾,忽地舉起右手,朝著身後一百餘弓箭手朗聲喝道“弓上弦,瞄準!——”
“諾!——”
一百餘人,齊聲應諾,刹那間“咯吱咯吱”的弓弦拉動的聲音響起,不絕於耳。
不過數息,所有的弓箭手手上的雕弓皆拉成了彎月的形狀,每個雕弓正中,皆搭著一根雕翎羽箭。
所有的羽箭箭鏃皆向場中的蘇淩和浮沉子瞄準,冷箭長弓,箭閃幽光。
伯寧見所有人都已經張弓搭箭完畢,這才看向蕭元徹,單等蕭元徹一聲令下,一百餘羽箭將箭如雨發,對瞄準之人進行無差彆的攻擊。
而到時,無論是蘇淩還是浮沉子,都將會被射成刺蝟。
可是,伯寧看向蕭元徹的時候,卻發現蕭元徹不知為何,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臉上竟出現了一股難以言說的表情。
似掙紮、似糾結、似不忍、似難以抉擇。
半晌,蕭元徹緩緩地低著頭,不看伯寧,不發令。
然而無論是站在那裡,等待發令的伯寧,還是坐在椅子上,心若死灰的郭白衣,都清楚地看到,蕭元徹竟不知何時,緊緊地攥住了雙拳,與此同時,兩隻緊攥的雙手,正肉眼可見地,不住地顫抖著。
郭白衣見狀,長歎一聲,喃喃道“主公您真的忍心麼前麵可是蘇淩啊”
蕭元徹不回答,依舊攥著拳頭,低頭無聲,無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蘇淩和浮沉子兩個人正在拉扯之時,不約而同的都聽到了伯寧發令的喊聲,兩個人用餘光看去,皆看到了周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百餘弓箭手,正張弓搭箭,對準了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