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妍想了想,這才歎了口氣道“小道士,你不知道我父親以前隻是脾氣越發奇怪,就如換了一個人似得,但是從幾日前,就變成了這副癡傻瘋癲的模樣,而且越來越嚴重不過,他並不是一直如此,偶爾還是清醒的,清醒的時候,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浮沉子聞言,更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看來,呂鄺若是真的如此,那他不僅僅是中了噬心蠱這樣簡單了,定然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毒藥。
可是,浮沉子有些不太相信,他總覺得,呂鄺更多的可能是在演戲,是在假裝瘋癲癡傻,其目的就是要完成,那個所謂的教主和侯爺交給他的重要任務。
“秋妍你相信麼?你不覺得他癡傻瘋癲,都是自己裝出來的麼?隻是為了蒙騙你罷了實際上,他根本不是這樣的!”浮沉子一臉懷疑地盯著對麵的呂鄺道。
呂秋妍卻是搖了搖頭道“不小道士,你不明白,我父親斷然不會騙我的我是他的女兒再有,若他是正常的,就絕對不可能配合什麼教主和侯爺”
“那方才,他與那個神秘的教主之間的對話,就是一個正常人,這個,該如何解釋?”浮沉子看著呂秋妍道。
“這或許,方才的時候,父親是正常的咱們來了之後,他才又瘋癲癡傻了呢?我說過的,他並不是一直癡傻,所以”
“那你如何證明他現在癡傻就是發病了呢,如何確定他不是裝的呢?”浮沉子依舊滿心懷疑道。
“我不能證明有沒有一種可能,方才那個教主,就是陰陽教的教主,他用了一種咱們都不知道的手段,暫時壓製住了我父親體內的噬心蠱,所以我父親才有了方才短暫的神誌恢複,他離開之後,他的手段自然消失,然後我的父親就又”
呂秋妍剛說到這裡,浮沉子卻打斷她的話道“不可能那陰陽教教主,死在蘇淩的劍下,這是蘇淩親自動手,親眼所見的,錯不了方才那個教主,定然不是什麼陰陽教主甚至或許,這個呂鄺,根本就沒有中什麼噬心蠱,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用偽裝來欺騙你上當呢!”
“你小道士,無論你怎麼說,但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陰陽教的教主就是蒙肇,又有什麼證據證明,蒙肇不是表麵的幌子,而真正的陰陽教教主不是出現在這個丹房中的教主呢?”呂秋妍一臉正色的,反問浮沉子。
“這我證明不了!”浮沉子頭一低,歎了口氣。
他的確無法證明方才那個教主真的就不是陰陽教的真正教主,或者說,他無法證明陰陽教與方才那個教主沒有任何的關係。
不僅如此,他也無法證明,呂鄺真的就是裝瘋賣傻,而不是時而神誌恢複,時而癡傻瘋癲。
“無論如何我相信我父親我相信我的父親不會騙自己的女兒我更相信,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那罪魁禍首——噬心蠱!”呂秋妍一字一頓,無比鄭重的說道。
浮沉子一時沒了主意,他眼神不錯地盯著蜷縮在角落裡的呂鄺,見他仍舊一臉的呆滯,嘴裡絮絮叨叨地說些神神鬼鬼的胡話。
浮沉子隻得一跺腳,長歎一聲道“也罷!秋妍,我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父親真的不會讓你這個,他唯一的女兒失望吧”
說著,浮沉子從懷中掏出了那枚用來解噬心蠱的丹丸,托在手中,卻驀地猶豫起來。
若是之前,浮沉子對這枚丹丸能夠解噬心蠱非常的有信心,可是現在,他卻變得從未有過的猶豫了。
若是一切都是真的,據呂秋妍所言,還有自己親眼所見,這呂鄺現在的症狀,時而清醒,時而癡傻瘋癲,這樣的症狀,早已經脫離了噬心蠱的範疇。
噬心蠱,隻是令人迷失心智,卻不會讓人變得癡傻瘋癲。
而現在,這呂鄺更大的問題是,除了迷失心智之外,整個人更像是一個傻子瘋子
這樣的話,這枚丹丸,還有救麼?
浮沉子甚至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將這枚丹丸給呂鄺服下了。
就算解了他體內的噬心蠱,這個人神誌也是不清楚的,他已經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個癡傻的瘋子。
浮沉子心裡為難,更是說不出口自己的顧慮,隻得托著這丹丸,朝呂秋妍道“秋妍若是呂鄺的情況是真的,我想,就算給他服了這丹丸怕是他十有八九還是癡傻的所以,還有必要”
呂秋妍明白浮沉子的意思,淚撲簌簌如斷線的珠子,淒然道“小道士,我說過的,無論如何,那是我的父親,這丹丸能解了我父親體內的噬心蠱也是好的,他總是再也不用被噬心蠱折磨了吧就算,他以後成了傻子那我也願意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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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子點了點頭,歎息道“好吧那就聽你的”
說著,浮沉子將那丹丸輕輕的放在呂秋妍的手上道“他是你的父親,便由你親自喂他服下這丹丸吧,但願有奇效,不僅能祛除他體內的噬心蠱,還能令他恢複神誌吧!”
呂秋妍點了點頭,緩緩的站起來,將那丹丸捧在手上,朝著呂鄺走去,每走一步,淚水如線,那捧著丹丸的雙手也顫抖的更加明顯起來。
不知為何,那呂鄺似乎感受到了呂秋妍正朝自己而來,原本渾身顫抖,滿嘴胡言亂語的他,竟不知何時變得安靜下來,就那樣怯怯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步一步的朝自己緩緩走來。
“父親莫怕,女兒不會傷害你的,女兒是來救你的”
呂秋妍緩緩的,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己的父親呂鄺,喃喃的說著,仿佛在哄著一個小孩子一般。
浮沉子在一旁看著,心如刀絞,五味雜陳。
就在呂秋妍離著呂鄺越來越近之時,誰都沒有想到,意外在那一刻,突然發生了。
原本變得安靜下來的呂鄺,忽的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驀地急速站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呂秋妍身前撲了過來,然後瞬間將呂秋妍手中捧著的那枚丹丸一把奪了去!
呂秋妍大叫了一聲,浮沉子也在此時反應了過來,剛想擋在呂秋妍的麵前,卻是來不及了。
眼睜睜的看著,那呂鄺當著滿是驚愕的浮沉子和呂秋妍,將奪過來的那丹丸,直接的塞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使勁地嚼了起來。
“這!”浮沉子頓時大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呂秋妍也是已一驚,身體一顫,差點摔倒。
她強自鎮定,抬頭看呂鄺奪了那丹丸,並未扔掉,而是塞進嘴裡嚼了,這才心中稍安。
他自己吃了,比費儘周折,哄著他吃了,倒也省了不少的事。
卻見那呂鄺嚼了那丹丸,然後使勁的咽了下去,似乎砸吧了幾下滋味,然後嘟嘟囔囔,癡傻道“噫糖豆子為何不甜,不甜,又苦又澀,不好吃不好吃!”
說著,又接連使勁了呸呸了幾聲。
浮沉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一瞪眼,想要懟他兩句,卻看到呂秋妍朝他投來的淒然無奈神情,隻得歎了口氣,暗氣暗憋。
“小道士你也莫要生氣,他自己吃了丹丸,總也是好事情不是,雖然嚇了我一下”呂秋妍柔聲道。
浮沉子不說話,隻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呂秋妍這才走到呂鄺的麵前,像哄小孩子一般,柔聲細語道”好啦,好啦下次給你買好吃的糖豆兒”
那呂鄺經過呂秋妍的一番安慰,倒是真的聽話了許多,任憑呂秋妍扶著,重新又靠牆坐下,變得安靜起來,不言不語。
呂秋妍和浮沉子沒有再說話,兩雙眼睛一直盯著呂鄺,注意觀察著呂鄺的變化。
等了許久,那呂鄺還是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也不動,頭低著,似乎和之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呂秋妍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浮沉子道“小道士,這丹丸服了這許久了,我父親他為何還沒有任何變化呢?他體內的噬心蠱到底解了麼?”
浮沉子也疑惑起來,按說,若是這丹丸起效了,那呂鄺體內的噬心蠱蠱蟲,應該從他的口中飛出來,待飛出來之後,便會在瞬間失去生機,變成一隻死蟲,這也就標誌著,噬心蠱徹底的從呂鄺體內祛除了。
可是,等了這許久,根本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啊。
到底是因為什麼?是因為時辰不到,還是這丹丸沒有效果呢?
浮沉子百思不得其解。
見呂秋妍相問,浮沉子隻得撓撓頭道“額或許丹丸發揮效力,需要更長的時辰吧或許,你父親現在體內狀況比較複雜丹丸沒有什麼效果了這個我也說不準啊”
“這小道士,若是一直都沒有變化,那該如何是好啊”呂秋妍越發的著急起來。
浮沉子想了想道“再等一等,等會兒,你再問問他,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一些事情來”
兩個人又等了一陣,卻見呂鄺的頭越來越低,越發的安靜起來,不言不動,就如木雕泥塑一般。
呂秋妍實在忍不住了,就試探的開口朝呂鄺道“你還記得你是誰麼?”
沒成想,呂鄺竟真的有了反應,忽的身體一顫,片刻之後豁然抬頭,眼中似乎驀地出現了一絲亮光。
呂秋妍和浮沉子同時心神一震,眼神不錯的看著呂鄺。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你說一說!”浮沉子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呂鄺近前蹲下,急切的問道。
“我我我!”
呂鄺抬著頭,眼中依舊滿是迷茫,隻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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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浮沉子脫口問道。
“我是誰?我是”那呂鄺喃喃的似自己問著自己,忽的眼中竟又有了些許的生機。
然後,他喃喃的說道“我我是呂鄺”
“父親!父親您終於想起來了!”
一語之下,呂秋妍悲喜交加,不由自主的撲進呂鄺的懷中,放聲痛哭。
可是浮沉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那呂鄺說完這句話,眼中的生機再次消失,頭再次低下,呂秋妍撲進他的懷中,他卻似乎恍若未聞,好像呂秋妍如此痛哭,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一般。
不對勁,這不對勁啊!
“秋妍不對!等等!”浮沉子深吸了一口氣,出言道。
呂秋妍經浮沉子這樣提醒,也發現了呂鄺的異常,驀地止住了悲聲,抬頭看向呂鄺。
果真,她發現自己的父親在說了名姓之後,再次變得癡傻沉默起來。
呂秋妍猶不死心,忽地出口問道“那你除了知道你是誰,還記不記得你有一個女兒”
半晌,那如木雕泥塑一般的呂鄺,竟又緩緩的抬起頭來,眼中依舊是空洞和迷茫,卻喃喃的說道“我我記得,我還有一個女兒我女兒對我極好的”
一語言罷,呂秋妍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聲音淒然,哭著又追問道“那你還記得你的女兒叫什麼嗎?”
呂秋妍問的十分小心翼翼,星眸之中滿是期望
那呂鄺就那樣直直的抬著頭,無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隻是望著前方,根本沒有看呂秋妍或者浮沉子一眼。
似乎,似乎他在儘力地想著什麼,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很低道“我的女兒她她叫做呂秋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