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汲雨,”藺煙一字一頓叫了他全名,“之前給時渡的腿做檢測的時候,你說隻要正常接受康複治療,就可以慢慢痊愈恢複。”
“是,是啊。”
“被azu座星係附近的波段射線創傷過也能正常痊愈恢複?”
話音剛落,趙汲雨緘默住了。
幾秒後,趙汲雨問“……殿下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藺煙冷著臉把她剛剛在荒棄的戰艦上看到的光屏畫麵告訴了他。
趙汲雨聞言一愣,“那也就是說,時渡這腿還真不是你弄斷的啊。”
大概是察覺到星電裡藺煙的呼吸漸沉,趙汲雨隻好說,“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的,還不是殿下你前陣子心血來潮突然就說要把時渡的腿治好……”
“然後吧,緊接著時渡就特地過來找了我,把他腿傷的特殊情況告訴了我,讓我瞞著殿下你,騙殿下說是可以正常治療康複。”
“我本來還以為……是殿下您想用這事挽回一些自己這四年以來在外界的形象,才找時渡來跟我說這些,我也就……配合著殿下你演了這一出……”
話音剛落,藺煙一口氣沒順上來,直接掛掉星電。
回到了藺府時,已是入夜。
藺煙把所有傭人遣退出去,沉木著臉,自己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動不動。
直至玄關那邊傳來輕微的輪椅轉動聲。
過了片刻,是從西區下班回來的時渡驅動輪椅緩緩來到了客廳這邊。
燈沒完全開著,籠罩在客廳裡頭的光線昏暗。
時渡開了燈,又將係統溫度往上調了一些,這才來到藺煙身邊,“殿下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
藺煙聽到這道一如既往清冽動聽的聲音,像是終於回神過來。
她抬起眼睛,悶不吭聲地盯著麵前的他。
過了一會,忽然開口“你把衣服脫了。”
時渡視線在她臉頰上不疾不徐掃過,“現在嗎?”
藺煙悶聲地“嗯。”
時渡目光深了幾分,但也並未多說什麼,溫聲應了一聲“好”,便當著藺煙的麵,取下外套,再解開領帶,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紐扣,把襯衫脫了下來。
最後,再把脫下來的衣服整齊疊放在一旁。
這才重新抬眼笑,“殿下,這樣可以嗎?”
藺煙直勾勾盯著他心臟上方的煙火紋身看了看,目光又一點一點往下移動。
看到了他緊窄結實的肌肉線條,和優渥流暢的腰廓弧度。
沒由來的咽了咽喉嚨,想起正事,又覺得鼻尖一酸“還有褲子。褲子也脫了。”
時渡看著麵前的藺煙鼻尖紅紅地喊著要他脫褲子的表情,墨眸閃過一絲無奈,隻好推移輪椅來到她麵前。
像是怕嚇著她,說話的口吻都比平素裡還要溫柔幾個度,輕輕地問“殿下怎麼了?”
藺煙唇瓣微微抿住,也不吭聲,就隻知道望著近在咫尺的時渡,怔怔地掉淚。
很快,顫巍巍的玫瑰花瓣就落在了時渡身上。
花瓣邊邊沾帶著潮乎乎的淚。
時渡似乎這才意識過來情況不對,眼底快速凝起一層薄冷的光,又竭力壓製下來。
他伸手捧著藺煙的側頰,指尖在她頰邊輕輕撫摩,低聲哄“殿下不哭。”
視線又上下掃視她的身體,“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時渡拉起她的手檢查了一下,又去檢查她另一隻手,聲音還是很溫柔,“我看看,是哪裡疼嗎?”
“不是。”
藺煙抽了一下鼻子,把手從他手裡縮了回去。
時渡跟著重新抬起眸,像是在問那怎麼哭鼻子了。
藺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又在時渡跟前掉眼淚了這回事,便生硬地偏開頭,顧左右而言他“時渡,今天好像很冷。”
時渡停頓了一下。
而後,伸手把藺煙輕輕圈進懷裡。
“現在還冷嗎?”
藺煙趁機伸出兩隻手抱住他的腰,並把臉貼近他的胸口位置,聲音還沾著一些模糊齒音“嗯,要再抱緊一點才不會冷。”
時渡什麼也沒問,順著她的意思,把人抱緊了。
隔了小半晌,藺煙占夠便宜了,情緒也不鬨了,才紅著臉從他懷裡退出來,看到時渡上半身還光著,更是呐呐地“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時渡“……好。”
藺煙看著時渡重新穿好衣服,這才悶悶地告訴了他今天所得知的事情。
時渡聽完,似乎是思忖了一些什麼,垂下眼睫,語氣變得有些低淡“殿下是因為這個事情才哭嗎?”
藺煙麵色一漲“重點又不是我哭!是你不僅騙我,還聯合著趙汲雨一塊騙我。”
時渡淡哂,動作溫柔的給藺煙擦了擦眼睛,徐徐地“嗯”了一聲講,“這個事情有些特殊,隻能暫時讓殿下背鍋了。”
“而且——”時渡重新抬眸,眼睛溫潤乾淨,“殿下那時候也是默許了的。”
“那我又不是在意這個,我在意的是,你的腿……”
說著,藺煙眼眶又要紅起來。
“殿下,隻是正常的治療方案對我沒有用而已,並不是就沒有其他辦法。”頓了頓,見藺煙淚眼汪汪的實在可憐,時渡微不可查地歎了一聲,“如果殿下很希望我快點好起來,我會儘量的。”
藺煙微微一哽“真的嗎?”
“嗯。”時渡揉了揉她腦袋,“真的。”
藺煙這才情緒漸緩。
大概是知道她還沒吃晚餐,時渡又親自進了一趟廚房。
把藺煙喂飽了,這才送她上樓。
藺煙的確是有些困了,加上又哭過的原因,眼皮怏怏的垂著,一直到被時渡送到房門口了,才冷不丁回神過來什麼,下意識抓住了時渡的手。
然後,直勾勾盯著他問“你那麼恨我,當初為什麼要救我?”
時渡反應淡漠,隻是看著她。
隔了好一會才總算懶懶地動了一下唇。
而這時,藺煙像是自己想明白了什麼,輕輕哼了一聲,“我知道了……因為我們之間那該死的高契合度對嗎?就像是……我對你的氣息依賴嚴重到沒有辦法放你走,所以你就算再不想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讓我死掉。”
說完,藺煙自己眼神黯淡下來,有些沮喪地說了“晚安”,鬆開了時渡的手,自己關門進屋了。
而在房門關上後,時渡盯著麵前的這扇門,半晌,閉眼,再緩緩睜開,湮沒那些不太正常的病態情緒。
片刻後,時渡下了樓。
把沙發邊上掉落的那些花瓣一一撿拾收集起來,這才回到自己房間。
這晚,時渡並沒有那麼快入睡。
他洗完澡後,在窗口邊上待了一會,而後,啟動外骨骼助行器,去了一趟藺煙的房間。
房間裡的玫瑰氣息恬淡,光線柔暗。
藺煙酣甜伏在枕邊,睡容乖巧服帖。
時渡像是個瘋批病態的貴公子,在床側優雅坐下。
微微側眸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伸出長指,在藺煙嫣紅的唇上輕輕地摩挲。
過了一會,指尖又落在她眼角處,輕輕地滑了滑。
在這安靜的夜裡,時渡的嗓音愈發低沉模糊。
“我們煙煙,今天學會為我哭了。”
“但是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時渡俯首下來,手從藺煙的發頂環過去,把她圈禁在懷的姿勢,淺淺地啄吻著說,“不想煙煙不開心。”
“煙煙還是——”
“隻在床上哭給我看就好了。”
(算是加更啦,今天這章五千多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