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的神情晦暗不明,眼下看似有了線索,但疑點頗多。方立輝為飛淩山匪首所運貨物本身便透著詭異,更不要說一夕之間死了諸多門派弟子,江湖中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就連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耿楠,都好端端地現於人前……
耿楠?方紫嵐在心中默默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疑惑愈重。在此之前,她從未聽說過有這麼個人。
小鏡湖本就不是什麼大門派,加之近幾代掌門都是出了名的荒唐不入流,漸漸地便淡出了眾人的視野,除了與之尚有往來的門派,其他江湖人鮮少提及,甚至談不上認識。
不過從那日在醉月樓的情形來看,耿楠並非毫不起眼的小透明,刀門霍家的霍春兒、劉先生,還有旁邊圍觀人群中的幾人……
思及此,方紫嵐猛地反應了過來,難怪那日她總覺得哪裡不對,似是有人盯梢。但當時圍觀的人太多,她沒有細究,後來人群散去,她便以為隻是一場錯覺。如今想來才發現,飛淩山之人應是在那個時候就盯上她了。
“嵐妹?”方立輝見方紫嵐陷入了沉思,喊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回應,不由地提高了聲調。
方紫嵐倏然回過了神,下意識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倘若我這些猜測都是事實,那轉輪王楚彬,定是凶多吉少了。”方立輝眼中閃過一抹憂色,雖然隻有短短一瞬,但方紫嵐還是看到了,她堅持道“若非親眼所見,我不會相信。”
“嵐妹……”方立輝的勸慰之言還未出口,就被方紫嵐堵了回來,“堂兄,你不必勸我。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若是如你所言,飛淩山匪首要你運送那批貨交予汨羅人,且極有可能是汨羅軍中之人,那他所謀為何?還有那批貨本身,到底是做什麼的?”
方立輝抿了抿唇,“其中的細枝末節,除了飛淩山匪首之外,恐怕不會有第二人知曉。”
“細枝末節?”方紫嵐咀嚼過這四個字,忽然意識到方立輝知道的,也許比他說的更多,那批貨可能不過是冰山一角……
“公子!”一道焦急的聲音扯回了方紫嵐的思緒,她看了過去,隻見一壯漢匆匆而來,道“飛淩山那邊又來人了!”
方立輝愣了愣,輕歎一聲,“來的可真快。”
方紫嵐若有所思地問道“這回來的是什麼人?”
“飛淩山的二當家,算是他們的軍師。”那壯漢忍不住犯嘀咕,“前麵的人離開還沒多久,轉眼飛淩山的二當家就來了。真是活見鬼,難道他是飛過來的?”
“不是飛過來的。”方紫嵐淡聲道“想來這位飛淩山二當家一早便侯在山下了,隻等前麵的人報信,他好決定要不要親自來走一趟。”
方立輝點頭附和道“不錯。前麵的人應隻是試探,這位飛淩山二當家才是正主。”
“管他是不是正主。”方紫嵐冷哼一聲,“我要見的是飛淩山匪首,其他人誰來都不作數。”
“嵐妹此言差矣。”方立輝輕輕搖頭道“這位飛淩山二當家行事精明老辣,饒是我在商場中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很難對付得了他。”
方紫嵐麵露訝然之色,“堂兄莫不是在說笑?”
方立輝垂眸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間比我厲害之人數不勝數,縱是商場之上,我也不敢……”
“方公子何必如此謙虛?”一陣爽朗的笑聲蓋過了方立輝的話,未見其人已聞其聲,中氣十足透著江湖中人的豪爽,似乎並不像方立輝所言那般難以對付。
隨後一張憨厚老實的臉出現在方紫嵐麵前,她盯著臉的主人,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看了好一會兒,也看不出絲毫精明老辣的氣質。
“紫秀姑娘看了我許久,可看出了什麼?”二當家主動將話頭拋給了方紫嵐,她斂了神色,道“沒什麼,我隻是在想,來的人為何是你。”
“我家老大有事耽擱了,便隻能由我前來,還請紫秀姑娘見諒。”二當家昂首挺胸,麵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謊話,仿佛之前派來的人已回去了很久,久到他與飛淩山匪首商量過似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方紫嵐心中一哂,麵上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既然如此,不知二當家前來,所為何事?”
“此話應是由我來問紫秀姑娘才是。”二當家反客為主道“聽下麵的人說,紫秀姑娘執意要見我家老大,不知所為何事?”
“你既知我要見的人是你家老大,為何還要多此一問?”方紫嵐冷了神色,“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願意和你談?”
“我……”二當家張了張口,就被方紫嵐堵了回去,“你不配和我談。我最後說一遍,要麼你家老大親自來請我,要麼等著我一把火,燒了飛淩山。
“何至於此?紫秀姑娘莫要動怒。”二當家賠著笑臉道“我自知不配與紫秀姑娘說話,這才特意帶了一人同來,待紫秀姑娘見到他,會改主意也說不定。”
方紫嵐不置可否,隻見二當家拍了拍手,他守在門外的手下便押著一人走了進來,竟然是李晟軒。
“你把他帶來做什麼?”方紫嵐神情緊繃,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紫秀姑娘,我們山匪行事手段老套,數年如一日。”二當家皮笑肉不笑道“慣用的法子也僅有一個,綁人質要贖金。”
他說著,就見方紫嵐麵若寒霜,趕忙道“我們這法子雖老套,但勝在管用。想來紫秀姑娘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丟了性命……”
“什麼心上人?”方紫嵐皺了眉頭,悄悄瞄了一眼方立輝,雖然他看上去神色如常,但緊捏扇柄的手指節發白,把他的緊張暴露無遺。
見狀方紫嵐心中便有了數,方家的皇商身份乃是李晟軒欽賜,方立輝不可能認不出他,更不可能頂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將他出賣給山匪。
如此一來,隻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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