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鬆的一番馬屁,猶如春雨,潤物細無聲,化解了朝堂上因淳於越帶來的尷尬氣氛。
雙方默契的將那等蠢人拋之腦後,不去提起。
齊王建此人性格軟弱,沒有主見。其母親君王後是一個性格強勢之人,陪著他父親齊襄王親眼見證了強盛的齊國轟然倒塌,再到收複失地,重立宗廟。
因此,君王後對於五國是不信任的。這也影響到了齊王建,使得他對於五國也充滿了抗拒。
在母親去世之後,齊王建又對舅舅後勝信賴有加,最終秦軍已經兵臨城下,齊王建卻在後勝的勸告下舉國投降,最終被困於山野活活餓死。
因此,可以看出齊王建本身的性格缺陷是十分明顯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也幸好是這樣的齊王,才保下了這片繁華的齊魯大地,使齊魯百姓免受刀兵之禍。
所以,內心雖然看不起齊王建,但也不得不承認此人的存在對於秦國,對於天下來說是一件好事。
和這位齊王聊了一會兒,喬鬆便拋出了一個引子“齊地豐饒,天下共知。故我王遣外臣使齊,欲與齊國在兩國邊境開商貿,以引齊之魚鹽入秦。”
“秦使這話,讓人好生疑惑。”一位齊國官員主動站了出來,道“據本官所知,我齊商早與各國互有交易。況近年來,秦地商賈也大批來齊,從我齊國購買大量米糧,魚鹽。何須多此一舉呢?”
“足下是……”
“在下叔季常,蒙王上信賴,添為大司田一職。”
齊國中央官製,在相之下有大司行,大司馬,大司田,大司理以及大諫五官,分彆掌外交,軍事,經濟,刑法,監察之權。
眼前這位大司田,便是掌管農事經濟之官。因此,他對於秦齊兩國商業貿易往來可是十分熟悉的。
被人如此詢問,喬鬆早有準備,便回答道“商賈往來,乃是其自發行為,何處價高,何處有利,便往何方。
而我王之意,欲以兩國為主,在邊境開互市,由兩國軍隊駐紮,號召兩國商賈前往交易。
如此一來,有兩國出麵,既可保安全無虞,免除商賈長途跋涉之風險,亦可方便商賈集中交易,不必自行尋找買家。
再者,可抽取商賈成交額部分以做稅收,以維持互市運轉。
如此一來,齊商,秦商,齊國,秦國四方得利之時,亦可加強兩國盟好。
望齊王思慮之。”
互市,後世經常拿來製衡北部草原的政策,被喬鬆給搬到了這個時代。
那麼,喬鬆為何這麼做呢?
其一,還是盯上了齊國的魚鹽,糧食等物資,欲進一步擴大大秦商會在齊國的市場。要知道,糧食,鹽鐵之類的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重要的戰略資源,自然是多多益善;
其二,以重金誘使齊人經商,行當年管仲之策。也就是經濟戰,隻不過這個經濟戰對齊國並沒有什麼壞處,魚鹽糧食本就是他們的主要產物;
其三,拉攏齊國,堅定其向秦之心,使其對未來不久之後的五國覆滅置之不理;
最後一點,則是希望保留一片富庶之地,以此向秦國君臣展示一條不同的發展道路。
喬鬆的話讓齊國朝堂陷入了討論之中,各個派係為此爭論了起來。
齊王建性格軟弱,耳根子軟,一時半刻也拿不下主意,因此隻好使起了拖字訣,將此事暫時擱置,容後再給喬鬆回複。
喬鬆自無不可,欣然答應。結束了此事,喬鬆適時的帶出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他臉上浮現出了一些羞赧的表情,拱手道“除我王交代之事,外臣還有一私事想要請求齊王。”
“秦使有何事,但說無妨。”
“外臣已至開蒙之年,卻缺少老師教導。聽聞齊國文華鼎盛,稷下學宮之名遍傳天下,外臣心向往之,故此想在齊國為自己尋找一位老師。”
齊王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看向喬鬆的眼神更加的和藹了“寡人還以為是何大事。
這又有何難?
這樣吧,寡人這便下召,半月之後於稷下學宮舉行一場辯論,秦使可與寡人同往,一覽我稷下學宮之風采。介時,若是有心儀的老師,也好請教一番。”
“外臣多謝齊王厚恩。”
對於稷下學宮,喬鬆自然想要見識見識。反正此次出行,便是為了增長見識,有機會親眼見證諸子百家之間的論戰,何樂而不為呢?
“些許小事,何須言謝。不過,但凡大才,必有傲骨。秦使能否找到合心意的老師,寡人便不敢保證了。”
“這是自然……”
……
下了朝之後,齊王建便遣人將自己的舅舅後勝叫到了自己跟前。關於秦使所提的互市一事,他很想聽聽這位舅舅的看法。
兩人舅甥之間,沒那麼多客套話,所以齊王建一上來便開門見山的詢問了起來。
後勝對這個外甥,自然了解頗深,一聽齊王建的問題,就知道這個耳根子軟的外甥心裡又搖擺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