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麼?
汽車撞牆了,你知道拐了;股票漲了,你知道買了;犯錯誤判刑了,你知道悔改了;大鼻涕流到嘴裡了,你才想起來甩了!
晚了!
早乾嘛去了!
“區區非攻機關術,就想平息此事帶來的影響?嗬……顯學墨家的名望,就這麼不值錢嘛!”喬鬆冷然一笑,臉上充滿了不屑。
公輸仇不禁低下了頭,心中很是複雜。既有對墨家下場的快意,也有對這位公子的敬畏。
饒是他身為公輸家家主,麵對墨家給出的條件,也是心動不已。沒想到這位公子年紀輕輕,竟然能耐得住性子。
“先生,墨家想要挽回此事也可。隻是,這點兒代價可不夠。”
“那麼,公子的意思是?”
“《墨經》。”
公輸仇的瞳孔驟然一縮,臉上出現了駭然的神色。
墨經是什麼?
那是墨家的核心要義之一!《墨經》乃是墨家祖師墨翟所作,後續又經曆代墨家弟子補充,可以說其意義非凡。
《墨經》中大多數是墨家討論認識論﹑邏輯和自然科學的內容。涉及數學,幾何學,力學,光學等諸多領域,著名的小孔成像實驗最初就記載於墨經一書。
就這,還隻是喬鬆手中後世留存下來的墨經。
曆史上《墨經》經曆代輾轉傳抄,致使其參差舛錯、誤衍脫竄者甚多。全本的《墨經》是什麼樣子,隻有墨家人清楚。
而在這個秦時世界,墨經可以說是非攻機關術的理論依據,是墨家在自然科學上的研究成果,其地位遠在非攻機關術之上。
可是,這還沒完。
喬鬆繼續道“除此之外,墨家機關部,鍛造部,以及鑄劍部三部上下從今往後入秦,聽奉秦國差遣。若無王詔,不得離開秦境半步!”
“這,公子,此舉無異於分裂墨家。墨家恐怕不會答應啊。”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
公輸仇微微一怔,答道“老朽明白了。”
喬鬆微微點頭,端起了茶杯“如果墨家答應這些條件,那麼當眾致歉可以取消,但是墨家巨子必須帶人前往公輸家祭拜公輸家先祖,再留下親筆書信致歉。”
墨家的這個把柄,他要吃一輩子!
剛端起茶杯,喬鬆卻想起剛才公輸越那小胖子的舉動。沉默片刻,他再次將茶杯放回了桌子上,整個過程無比絲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公輸仇壓了壓欲要上揚的嘴角,隨即很明智的提出了告退。
待到他離開馬車,卻見到了自己那個好侄子正蹲在馬車旁邊,從布袋裡麵不斷掏出茶點往嘴裡塞。在他旁邊,還有個小廝提著水候著。看他那已經有些乾癟的布袋,顯然這會兒的功夫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叔父!”公輸越把最後一塊塞進嘴裡,匆忙的嚼了幾口,這才站了起來和公輸仇打招呼。
公輸仇看著這家夥嘴角的渣滓,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小越啊,你……”
“啊,叔父,有事?”公輸越順手在腰間那塊已經油光發亮的麻布上擦了擦,然後詢問道。
“算了……”
公輸仇搖了搖頭。本想叮囑一下,到底是公子駕前,注意一下態度。再不濟,你好歹也是國之大匠,注意一下風度啊。可一想到人家公子都不在乎,他多這嘴乾什麼。
反倒是這小子在公子麵前越受重視,對公輸家越是有利。
想到這裡,公輸仇看向這小胖子的眼睛都笑眯了起來,很是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兒,能吃是福,能吃是福!你老叔前幾日送我了一條海貨,還活蹦亂跳的,回頭上我這兒來拿。”
公輸越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連點頭。
“好了,我先回去了。”
公輸仇緩步朝著太學內走去。
雙方錯身而過的時候,公輸越突然開口說道“叔父,侄兒在公子駕前聽候差遣之時,曾有幸聽聞公子與赤鬆子大師論道,當時公子提起過一句話,叫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故天地配以陰陽。侄兒覺得此話乃是至理,故借來與叔父分享一番。”
公輸仇腳步微微一頓,然後再次邁開了腳步“果然是至理名言,老夫受教了。”
目送公輸仇離去,公輸越再度恢複了那副饞嘴的模樣,嘿嘿一笑,又一次爬上了馬車。
車廂內,喬鬆讓雪女給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手持杯蓋緩緩地刮著茶水上的浮沫。
見到這小胖子一臉媚笑的鑽進來了,臉又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