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燕,死了嗎?”壽春城中,喬鬆跪坐在廊下,目光迷離地望著前方的魚池,喃喃自語。
跪坐在旁邊的陳平躬身回答道“回君上,楚國大將項燕已經戰死沙場。參戰的士兵們已經將他的首級斬下,以此炫耀他們的戰功。末將親自核實過,那確實是項燕的屍首,絕無差錯。”
喬鬆沉默片刻,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陳平退下。陳平再次行禮後轉身離去,留下喬鬆獨自一人陷入沉思之中。
項燕,曾經是他視為滅楚的最大阻礙,也是他必須戰勝的對手。如今,這個勁敵終於倒下,但他心中卻並未感到欣喜若狂,反而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喬鬆默默地拿起酒杯,將杯中的美酒緩緩倒入地上,仿佛在祭奠這位曾經的強敵。
“來人!”喬鬆忽然大聲喊道。
一道墨影閃過,化作墨鴉半跪在了他的麵前“君上有何吩咐?”
喬鬆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傳本君之命,告訴所有人,人死如燈滅,沒必要揪著不放了。項燕雖然是秦國的敵人,但他的忠心令人欽佩。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好好安葬他吧。”
墨鴉領命而去,喬鬆深深地歎了口氣,閉上雙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項燕一死,接下來滅楚之戰就沒有什麼風險,可以說進入垃圾時間了。楚國的滅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保守估計一番,在今年秋收之前,楚國就可以徹底宣告滅亡了。
大秦,離一統天下,又進了一步。
……
從城守府傳出來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壽春城,然後又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了軍中。
這則消息,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讓所有士兵們都感到震驚不已。不過,雖然大家的反應各不相同,但卻沒有人站出來表示反對。
壽春城外的淮水上,江水滾滾流淌,波濤洶湧。一艘小船隨著江水流淌而起伏不定,仿佛隨時都會被淹沒在滔滔江水中。
船上坐著兩個人,正是王翦和李牧兩位老家夥。他們手持魚竿,悠然自得地坐在船頭垂釣,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喬鬆的決定,當然瞞不了他們兩個人。畢竟,他們兩人手下門生遍布,不可能不知道,隻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此刻,他們正泛舟於淮河之上,四周無人打擾,終於有機會說出一些心裡話了。
“說實話,君上此次下令,還真是有些出乎老夫的預料。不過,王翦老兒,你應該是心裡最開心的吧。”
王翦抬了抬頭上的鬥笠,道“何以見得?”
“你這老小子可奸詐多了,多少回了,滅國之功都掛到君上頭上。
這次滅楚,更是連麵都不出,甘願做一個謀士。
怎麼著,怕了?”
李牧一陣的揶揄,擠兌起了這位和自己齊名的名將。
王翦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誰不怕啊。”
“我就不怕。”
“滾,你個降將。”王翦不爽的瞪了一眼李牧。
李牧和他不一樣,這老小子本就是降將,天然就有把柄在王上手裡,自然不需要擔心。
“嘿,你這老小子,討打是吧!”李牧氣的吹胡子瞪眼,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老小子,專門朝人心窩子捅刀子啊。
“怕你啊!”王翦輕蔑的瞥了一眼李牧,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算了算了,老夫不和你計較。”李牧撇了撇嘴,然後道“不過,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以君上對項燕的態度,足可以看出君上是偏向我們的。”
王翦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輕鬆了很多。
是的,一個項燕都值得君上下達這樣的命令。王翦相信,類似於他們這種戰功赫赫的將軍,君上應該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就是不知道,君上會用什麼辦法,打消他們的後顧之憂。
……
正如喬鬆所預料的那樣,秦王政二十三年年末,項燕倒在了新年即將來臨之前。而楚王嵐,也沒撐多久,在秦王政二十四年三月份,幾經輾轉之後,在武夷山的一座山溝之中被抓,喬鬆聞言,將這座山溝戲稱為隕王穀。
隨著楚王嵐被抓,喬鬆命人提著這位楚王,以及屈延這位令尹,前往還在掙紮的楚國各地,各城紛紛望風而降。
秦王政二十四年六月,隨著最後一座城池開城投降,整個楚國徹底滅亡。籠罩了荊南大地八百年的楚字大旗,隨著一把烈焰焚燒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