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布洛妮婭是因為獲得了一束光而固守光芒,那麼芙瑞麗就是徹底的沉淪在黑暗中,從未認知到過自己真正向往的模樣。
救贖從未存在過她的生命中,周圍所有人的出現都是有著目的的。
她的母親需要一個孩子來穩固自己的夫人地位,於是她出生了,也僅僅需要出生就夠了,在那之後,母親從未關照過她。
父親需要一個可以繼承他主脈之位的直係後代,可她做不到,於是她淡出了父親的視線。
她的管家需要她走上高位才能更好的照料她,但是她沒有得到父親的重視,於是管家在她一歲不到的時候就替她決定好了命運……
成為一個聯姻的棋子,學會看人,識人,認人……討好人。
一切都在既定的軌道上運作著……像是一台不能變通的機器一樣一絲不苟的完成著他人派發的任務。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說著你應該怎麼做。
後來,他們換了一種說法你可以怎麼做。
再後來,他們的說法就變成了我建議你怎麼做。
他們的說法一直在變,擺在芙瑞麗麵前的問題從選擇題變成了填空題,後來又變成了主觀題。
她手裡的卷子上可以供她寫字的空白越來越多,她給出的答案也越來越長。
從一個單調的字母編號變成一個完整的單詞,再到一句完整的話,一篇文章……
她是最優秀的學生,每次都能拿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那些看輕她的目光逐漸回流到了她的身上,讚歎,推崇,認可……是她靠著自己搏回了這一切。
但是她開心不起來,對於自己完成的一切,芙瑞麗有的隻有完成了任務的如釋重負。
她知道那張“卷子”到底是什麼。
看似給自己發揮的空間變多了,而實際上,卷子的所有問題一直都有標準答案。
“他們”設立的標準答案。
他們知道什麼才是對的,知道怎麼走才是好的,知道正確的答案長什麼模樣,也知道那些答案要怎麼樣才能……
讓他們更開心。
這是一個囚籠,一個自己絕對逃不出去的囚籠,芙瑞麗早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或者說其實這個囚籠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裡是一個囚籠。
芙瑞麗見到有人試圖逃離這個囚籠,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理解他們,他們看著那些發瘋的鳥兒拚了命的撞擊鳥籠,將自己撞得遍體鱗傷後黯然退場。
大家都覺得那些人難以溝通,無法理解。
他們不知道那些人反抗的心思從何而來,又為什麼會想著擺脫這個集中了榮譽,財富等等一切在外麵需要努力才能得到的地方。
你隻需要在這裡按部就班就夠了,這很難嗎?
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學習,然後開始工作,接著拿出成績……
這……很難嗎?
這真的很難,但是絕對不是無法達成的難題,有的時候它又簡單的讓自己不敢相信。
隻要一談起來,它就是讓人抓耳撓腮的困惑,可回頭一看,自己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做,但事情已經過去了,讓人迷迷糊糊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吧,世界上才會有那麼多的“無病呻吟”。
可是真的是“無病”嗎?
芙瑞麗不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定是有病的,而且大家都會患上這種病,隻是大家都裝的很好,讓彆人看不出來……
又或者是這種病其實一直都在大家的身上,隻不過大家都對其習以為常了,將它視為了生命的一部分。
那麼到底病的是哪一方?